倒是夏如冬在旁冷笑:“我们这种人也许懂讨好,也许会反抗,但就是不懂如何平等地与人相处。因为没有人那样对待过我们,我们自然就不知道该怎样回馈别人。你们主张她直接找景堂谈吗,你们都觉得说真话是很简单而且有用的事吗?可我们跟老鸨龟公说别打了、我不想干,那都是实话呀,管用吗?没有,一点用都没有!”她继续哂笑摇头,“世人只会笑话窑子里都是谎言,却绝口不提在窑子里说真话会遭遇怎样的下场。”
康美新和朱品慧听得眉心挤出了“川”字,同时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人是复杂的,亲人、爱人、朋友,不管哪种关系,他们都只能理解某一面的苏傲雪。
可是,老天其实也待她不薄了。她没有亲人,不敢开诚布公地和爱人说实话,朋友也没有多理解她。但有一个意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站出来,替她把心里话说了。
朱品慧先伸出手,握住了苏傲雪颤到停不下来的手。
康美新也默然地去握另一只。
火车呜呜地叫着,苏傲雪身子朝前一晃,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加速离开武汉,而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却留在了这里……
虽然大家都是天不亮就爬起来的,但这时,因为担心一直偷偷啜泣的苏傲雪,谁也没心思小憩。
先是佐飞剥了一只桔子分成四小份,正好给围坐一桌的女士们一人一份。他站在朱品慧身侧,眼睛却始终注意着捂着脸的苏傲雪,心里一阵五味杂陈。这不只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也是他最心疼的一个。他见证了苏傲雪在最差的环境里,一步一步用力地向上爬,又受着生活一次一次的打击。
过了一会儿,蔡逢春也来了。他嘴里喊着“美新”,却剥了一颗最大的茶叶蛋,托到苏傲雪眼跟前。
夏如冬拿起手绢包了一下手指,接过那颗茶叶蛋,手肘顶了顶苏傲雪,劝道:“吃吧,你心里不饿,肚子也该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