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各据书桌的一边,无声地对峙了许久。
苏傲雪觉得她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她浑身都发冷,只有一张脸是烫的。她伸挺食指不停地戳着自己的胸膛,明明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开口却气喘吁吁的:“我知道他可以有很多选择,你比我还更清楚这一点,可他选择的是我呀!他的前半生我是没有参与,可他的后半生你也同样参与不了!”
吕英瞪着怒目逼问:“你选择了去延安冒险,怎么就敢说自己能陪他走完后半生?”
苏傲雪的眼泪快兜不住了,一颗一颗不受控地往下掉。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用力地倔强地揩掉满面的泪水。她不想因为过于失态,被抓住更多把柄。
吕英也放软了语调,刚才强硬过了,现在就该用软的了:“如果他的想法足够坚定,你让我一步也不会影响结果。是我给了他生命,是我让你们有机会相识相爱,我只是要求你暂时离开他,让他冷静一下再决定,我认为这无可厚非。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搬家,你也可以继续给他写信,我不会干预。我是有些专制,但你相信我,我不是小人,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不得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话的分量是超过爱情的。苏傲雪虽然梗着脖子,但她方寸大乱,早已是强弩之末。
“没信心吗?”吕英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语气中透露的意思,似乎这么做也是为了她考虑,“既然没有信心,又何必勉强带着景堂一起离开?如果走到了半路,你才发现他其实并不愿意离开,那时你又该怎么办呢?等到了那个地步再放手,你岂不是更难堪?”
明知道这番话,字字句句都是吕英精心布下的陷阱,但苏傲雪必须得承认自己在她跟前过分稚嫩,根本招架不住软硬兼施的攻势。然而究其根本,问题在于杜景堂的态度让苏傲雪没法子硬气,只好垂着头看着脚下的地板渐渐扭曲变形。
再次抬眸时,苏傲雪看见杜景堂急匆匆走到床头,拉住她的手,问:“我才回来。妈是不是为难你了?”
进屋的时候,佣人好意提醒杜景堂,太太找三少奶奶说了好半天的话,三少奶奶出来的时候看上去不太开心,回了屋就没再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