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兰又急又气,拍着腿,道:“他老家的儿子、侄子都来了,不说把我垫的钱还我,反而赖我!他们说我把着老爷的钱不松手,要拉我去吃官司!”
杜景堂这时插了一句:“其实,打官司也不坏。让双方律师做个见证,把胡老的银行票据都找出来,再来谈判这些家产在他醒来之前,应该如何支用。”
张翠兰当即跳起来表示:“我不要跟胡家的人打交道。老爷的亲儿子比我大不了多少,而且到底是一家人,多少还肯留点情面。老爷几个侄子年纪嚒不小了,说话……难听得很!简直就是……”说时,手拢了一拢领口。
苏傲雪只凭这一个动作,就知道底下的话要关起门来说的,赶紧拉了张翠兰进卧室。
没了杜景堂在场,张翠兰才敢据实以告:“我跟他们说,我身上没有一个钱,过日子只知道去熟人那里签账单。但是老爷躺着,店家也不肯赊账了,反而要来逼债。他们说,就当我这话不错吧。不是好些人家人,为了家里有点事,就去堂子里做生意的嘛。他们就……问我,老家要是一个人不来,我是不是要出去做生意挣钱,替老爷治病。都是做生意嚒,他们也能做客人的……”
“这是什么混账话!”苏傲雪听不下去,心里堵着一团怒火,又不好立刻发作出来。
张翠兰的手绢已经湿透了,她干脆用袖子擦起眼泪来了:“他们拿我当什么了,我们家的堂子早关了!”
苏傲雪摇摇头,握着她的手,道:“傻丫头,有些烙印是一辈子的。”
张翠兰还是很稚嫩的年纪,没有人引她上正路,又在还没懂得人情冷暖的年纪就出阁,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这话。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呀?难道出身还会跟着人一辈子吗?就算是论出身,我只是家里开过堂子,我自己是一天生意没做过的。”张翠兰说得激动了,人就站了起来,“这一点,我们老爷心里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