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将手帕拿回时,那抹刺目的殷红却是怎么也无法视而不见。
“无妨,不用管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继续说,太平府内可还能招到新兵?”
无言的沉默在高阁之上蔓延,侵蚀着每一个在场之人的身心,
看着一言不发的副官,望着大江对岸那若隐若现的连绵军营,看着江心洲上那高高飞扬的大旗,再看看一片狼藉的碧螺山防线,
早已设想过无数遍的场景再次浮上孔文生的心头。
要输了啊。
“王知府那还是没有消息吗?”
“回禀元帅,太平府封城数年,同城外村庄乡镇尽数断联,
府兵亦全部被元帅您征召,王知府手中兵力不足,难以收上粮食,
且因为战争持续数年,太平府城外的百姓大多搬离境内,农田之中再无耕者,
时间日久,粮食日益稀缺,只靠朝廷和那些魔教中人的增援,
时至今日,四十万百姓足足征召了五万余人,城中已是濒临绝境,再无多少青壮。
王知府虽全力相助,强行征召了近万民兵,却也最多做辅兵之用,难堪大用。”
在默然了许久后,呼啸的大风自江面席卷而来,带着冬日的寒意,透入孔文生的骨髓。
“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嗓中腥味的是腿部伤处传来的剧痛,
“元帅!”
紧皱着一张脸,许久许久,愈发虚弱的孔文生才缓过神来。
“慧明禅师还是不愿意退到这望云阁中来吗?”
“禅师言,他年纪大了,广济寺就是他的家,他在广济寺为百姓礼了一辈子佛,落叶归根,他不想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家。 ”
“这样啊……那些魔教中人可有闹事?”
“并无,说来元帅您可能不信,这些魔教中人甚至大多都没有上山,反倒是在山下弄出了各种手段,给蛮人带去了不少麻烦,全无过往魔教中人那般暴虐放肆。
比起魔教中人,属下倒觉得他们更像训练有素的军队。”
“果然……”
听到关于魔教中人的情报,孔文生心下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想起自己在青州那段似有似无的记忆,孔文生只觉恍然。
打到最后靠的竟不是那本该守卫江山的朝廷,靠的竟是一群被冠以败类,祸害等称呼的魔,靠的竟是那位分不清立场的存在。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却又何其可敬。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最初的最初,或许这是文人用来忽悠人的话,
以他人之命,换自己的荣华富贵,
匹夫或许永远得不到那世人眼中的豪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