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还年轻,可那清澈眼瞳中的无畏与桀骜是无法隐藏的。
可他已经老了,如今只想安度余生,不愿结仇。
更别说是个不知底细,比他能多活许多年的同阶修士。
毕竟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若是以势压人让对方一逃离了之。
此人若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过个百年等把他熬死了就忽然出现,送贺家一个灭族之祸。
那才真是天大的祸事。
听着对方所言,显然是他这些族中后辈有谁惹怒对方了,不过只要还有的谈就好。
于是贺金生转头瞧着阁楼中那些已然瘫倒在地,满脸惶恐的族中后辈。
最后将视线放在了虽然一脸惨白,但还能勉强维持身形的贺福缘身上。
语气平缓的开口道:“福缘,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而原本因招惹了筑基修士惶恐不安的贺福缘,在见着自家老祖的那一刻顿时感觉心安许多。
然下一刻,就在他想要坦然吐露心声的刹那,身躯却又骤然一颤,脸色转瞬之间更为苍白。
不,不行!
此事决计不能吐露出去。
否则家族知晓这名筑基修士竟是因他不知死活的胁迫这才出手。
那为了平息对方怒气,他如今怕才是真的必死之局!
于是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只见那贺福缘原本稍缓的脸色骤然一变。
而后便是惊惧交加的看着自家老祖,随即嚎啕大哭,连滚带爬般狼狈的朝着贺金生爬了过来。
一开口便是哀嚎道:“老祖啊!您可要给咱们做主啊!
咱们客客气气的做着生意,这人一进咱们识货居便是要来强抢呐......”
此言一出,顿时叫方明了面色骤然铁青,连带着呼吸都不自觉间急促了几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在知晓她是筑基修士后还敢诬陷于自己。
随即也是不禁轻抚戒指,心中已然做出迎战的准备。
而隔间里剩余的几人也是不禁脸色骤变的看向那好似孩童般嚎啕大哭的贺福缘。
似也是难以置信对方口中竟能吐出这般言语。
而余光瞥见隔间内众人神情不一的贺金生,瞧着朝他跪爬而来,似在寻求庇护的某代曾孙。
只是抬手一划。
一道水光潋滟在窗外落下的天光中折射出些许红晕,而后一颗大好头颅顿时滚落在地。
那水光之迅捷,叫那落下的头颅面庞上甚至还保留着哭嚎悲戚的神情。
如此利落的杀人举动,叫一旁的方明了亦是心中一惊。
而贺金生转头看着另外一名似乎已经被吓傻的侍从,只是仍旧开口道:“你来说。”
那侍从自然是没有贺福缘这般胆量的。
他直接将掌柜的看上了那女修手中余下夜明砂,然后想要以低价强买强卖的事情说出。
而这种事情贺福缘也不是第一回干了。
大部分来鼠耳谷的人都会因为贺家的势力还有筑基修士驻守在此选择认命。
但贺福缘也并非蛮横无脑之辈,他挑选的目标大都是单个亦或者结伴较少,这才会选择下手。
强买强卖后还会寻机会灭口,下毒暗杀也好,在其离开时操控鹰隼引兽也罢。
进行灵石交易只是暂时安抚对方,但最后总归是不会让消息泄露出去。
而若有珍稀灵草出现送到识货居,被贺福缘以高级收购的,若是那修士修为平平,形单影只。
他们也会背地里下手,再次拿回这笔灵石,毕竟来往鼠耳谷的路途遥远。
有人因为吸引到什么妖兽目光于是未能安全离开也是正常。
再加上贺家每隔四年才来一次鼠耳谷派筑基修士驻守,顺带也让贺福缘收购此地的灵物灵驹。
有了时间的间隔洗礼,此事便更显隐秘。
而了解完事情缘由的贺金生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眨眼的功夫,方明了只觉得老者周身无风自动,轻盈的水绸好似飘带那般飞扬。
隔间之中所有的炼气士便顿时头颅滚地,身躯一倒,竟是瞬息就丢了性命。
而在这满地的血污之中,这位老人只是长叹一声。
用那张充满褶皱的脸眉目愧疚的看着面前的黑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