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眼睛通红的下了大巴车,哭了一路的他,视线已经模糊得看不清路。
林奶奶早早在车站等候,拿着男孩最喜欢的帽子与口罩,因为卢妈妈的遗言是让他不要露面,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
这一天正逢小镇赶集,男孩走着走着,人群中多了一个嚎啕大哭的声音。
这哭声刺耳挠心,崩溃无力,闻者伤心黯然。
毕竟能让一个成年男人在公众场所崩溃大哭的,没有一件事不是绝望。
这一点,是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没有人上前安慰,周遭杂声隐没远去,路人只是看了一眼,只敢看那一眼,便兀自离开。
直到那男人口罩上下血液渗出,成股流下,身形不稳,人们才一拥而上,急忙将其送往医院……
灰色病房中,卢正吊着葡萄糖,面色木然。
一路火急火燎,家近在咫尺,他却不想、不愿、不敢回家了……
林沁君拿着毛巾,给他擦拭着脸庞。
“卢正哥哥,人总是要……”
劝慰的话堵在心口,林沁君忽然觉得那一套说辞都是忽悠,就不想说了。
她清楚的记得,前两年奶奶差点死去时,卢正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或是安慰,或是应对。
不过这一次,轮到她教他了……
“卢正哥哥,首先呢,我们要向联系得上的所有亲朋好友报丧,还得联系白事乐队,请求乡亲们帮忙,找厨子备席......”
无论男孩有多不情愿,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只是……
灵堂布置的位置不是他家,而是她家。
林奶奶说了,他家翻了新,留给他娶媳妇用,别沾了晦气……
灵堂内,黑白遗照靠在大黑棺材头上,成了一幕无关之人不愿久视的哀伤。
灯笼苍白,蜡烛苍白,世界里一切都是苍白脆弱的,好似那黄纸燃尽之后的白灰,除了随风去,再无意义。
小镇习俗,坐夜三天,被人们说着没良心,娘死了都不回家的孩子,不配当什么英雄。
而这个孩子默默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坐了三天三夜。
孩子以为不眨眼,这三天就永远不会过去,妈妈也就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