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卸的妆面在夜色里晕开朦胧的边界。

叶熵的凌厉轮廓与章郁惯常的温和奇妙地糅合，有一种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的朦胧。

白梨看得有些愣神，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自己第一次撞见章郁的时候，好像也是如此，被他的美色震得直晃神。

那时，两人意外相撞，自己的身上不小心粘上了章郁身上的道具假血。

章郁贴心地让她穿自己的衣服，可那件衣服实在太大件了，她怎么穿都不合适，最终还是没能穿上。

而这次身上的大衣，同样也是超级大超级长的一件，穿在身材高大的章郁身上刚刚好，可穿在白梨身上，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下摆都快要拖到脚脖子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件大衣足够宽大厚实，穿在身上特别保暖，沉甸甸压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

白梨微微扬起嘴角，真诚地向章郁道谢：“谢谢啦，章鱼老师，每次都那么贴心，这次的大衣服正正好好。”

章郁瞬间就明白了白梨话里的深意，这是他们两个人才能懂的话题，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轻笑时呵出的白雾掠过她耳畔，尾音散在忽然呼啸而过的山风里，带着惯有的温柔：“那太好了，衣服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这一瞬间的打岔，让白梨原本因未来挑战而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想起了章郁对自己的称呼。

明明都是已经认识那么久的关系了，可章郁怎么还是一口一个“老板”，听着特别生疏。

而且章郁还帮了自己那么多忙，尤其是三毛的肥胖问题，多亏了章郁，才慢慢得到了解决。

想到这儿，白梨心里一暖，认真地说道：“别老是叫我老板啦，在没人的地方，叫我白梨就好。”

章郁顺从地应下那声“白梨”，喉结微微滚动，这二字在唇齿间辗转得过于小心翼翼。

夜风掠过耳际，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心跳的频率有些不寻常。

白梨仰头望来的眼睛，比棚顶漏下的星子还要亮。

这双眼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人相遇的那个片场，她也是这样突然撞进了他的世界。

那时她还不是他的老板，他们之间的关系简单而纯粹。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知道了白梨的身份，或是来到了白梨的公司，认清了两人在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他的内心也渐渐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与白梨相处时也变得拘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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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这个称呼是他精心构筑的安全距离，是横亘在星子与夜行人间永恒的银河。

可此刻她亲手拆毁了这道藩篱，暖黄灯光从大棚缝隙漏进来，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金粉，恍惚间银河倒转，星光尽数坠入她眼底。

意识到自己思想有些“滑坡”的章郁，仓促地移开了落在白梨身上的眼神，仿佛在逃离某种蛊惑。

远处传来大棚里的喧嚣声，夜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在青石板路上刮擦出细碎的声响，却浇不灭他胸腔里沸腾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