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所有启军鱼贯而入,犹如海啸一般,几乎在刹那间涌进了浔阳城!
这场历时两天的大战,终于在这一刻决定了成败!
启军涌进浔阳城,开始了巷战,姜冕下令,不得劫掠百姓。
越来越多的启军涌上城墙,不到半个时辰,启军便占领了城墙。
郑琰一翻身,跃下城墙,精准地落在姜冕身后。
他换过姜冕的腰,抓着缰绳,一夹马腹:“驾!”
马儿嘶鸣一声,奔向王宫。
郑琰带着姜冕,身后跟着启军,浩浩荡荡地一路杀进王宫。
郑琰一挥手,启军瞬间散进了王宫。
姜端在禁军的保护下躲进了王宫里,半个时辰后,披头散发的姜端被启军拎着过来,扔在了地上。
郑琰瞥了姜端一眼,看着姜冕:“殿下,要杀了他吗?”
姜冕看着趴在地上不住颤抖的姜端,叹了口气:“杀他做什么?说到底,他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郑琰赞同点头:“而且还是一颗废物棋子。”
“我们找正主去。”郑琰说罢,带着姜冕去了后宫。
宋影在寝殿内,梳洗打扮好,换上了她当初嫁入楚国时穿的礼服。
这是一身黑红配色的礼服,红色的长袍,黑色的裙裾,外罩一身黑色的长衫。
殿门外已经围满了启军,郑琰牵着姜冕的手从殿外进来。
宋影头戴凤冠,妆容精致,安静地坐在王案后,是真正的母仪天下的国母。
宋影一眼便看见了两人紧牵着的手,她视线上移,停留在姜冕脸上,说:“你们来了。”
“来了。”郑琰浑身是血,吊儿郎当地说:“王……太后娘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宋影连个眼神都没给郑琰,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姜冕:“姜冕,你知道吗?我当初穿着这身礼服,满怀憧憬地从宋国嫁过来,是要给你做太子妃的。”
姜冕没吭声,宋影继续说:“这么多年,这衣服改过无数次……”
她说着,忽然低头抚摸着袖袍:“你知道我这十几年来,这无数个漫长的夜里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是因为你啊!姜冕!是因为你!”宋影忽然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她眼角洇着水汽:“那年你忽然进宫拜见先王后,我们在花园中匆匆一瞥……
后来,我便每天靠着那点微不足道的幻想强撑着自己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便有希望……
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
郑琰听见这话,忽然侧头看了姜冕一眼,那眼神带着醋意,却又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姜冕没有看郑琰,他直视着宋影:“你误会了。”
“才没有!”宋影疯了一般大吼道:“你的眼神骗不了人!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姜冕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宋影,那眼神之平静,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疯子发疯。
“……”宋影看着姜冕那淡然,甚至带着点厌恶的眼神,彻底崩溃了。
“这一切原本不是你的错……”姜冕顿了顿,其实宋影也是个可怜人,归根到底,她也是受害者。
他看着高位上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冕怜悯地看着宋影,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我答应过宋熙,留你一命,你日后仍然是我楚国太后。”
姜冕说完,竟是再也不愿意多看宋影一眼,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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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你!姜冕!我恨你!”宋影指着姜冕大骂:“你、你最后宁愿选一个男人……你最后宁愿选一个男人!”
姜冕却看也没看她一眼,跟郑琰一起走了。
张廷过来复命,启军已经彻底接管了楚国城防。
姜冕迅速地召集大臣,召开朝会,接管了国内一切大小事务。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姜端、宋影、以及覃忠的一干党羽解决干净。
不到一天时间,他就让浔阳城重新步入了正轨,并且派出人给徐凤鸣和赵宁送信。
所有的事尘埃落定,郑琰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终于累瘫了,烂泥一般瘫在廊下,只觉得浑身痉挛,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姜冕先派人把郑琰抬进寝殿,又找太医替他治了伤。
郑琰半瘫在榻上,笑嘻嘻地看着姜冕:“殿下……”
“啪!”
姜冕二话没说,抬手给了郑琰一巴掌。
郑琰头一偏,姜冕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伟大?”
郑琰没动,姜冕说:“郑琰,你想用这种办法死在浔阳,是吗?你以为,你死了,以后我就能步入正轨了,是吗?”
“郑琰,你是个混账!”姜冕骂道:“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你为什么总是用你认为对我好的方式来伤害我?!
当初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把我当什么?!
怎么?!难道我就那么贱?能任由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倒是可以一死了之,你好聪明啊,用这样的办法去死,这样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你了,是不是?
你有没有想过我啊?!
你有没有想过我?!
有一次还不够吗?你难道非要让我死,才能善罢甘休吗?郑琰,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郑琰……”姜冕看着郑琰的侧脸,轻轻地说,语气带着哀求之意:“你说话啊……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替我做决定?”
郑琰保持着这个姿势,他不敢动,更不敢看姜冕的眼睛。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殿内一片寂静。
姜冕也是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此刻气急,身形一晃,竟然有些站不住。
他浑身脱力一般,强撑着站在殿内。
太阳出来了,姜冕背对着光,面容隐在阴影里。
姜冕闭了闭眼,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嘲讽之意,只不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自己这可悲的一生。
他忽然发现自己就像个笑话,这多年来,这一段感情,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入了心,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沉沦在里面。
姜冕看了郑琰很久,似乎确定了什么一样,转身走了。
姜冕走后,郑琰才转过头来,他望向殿门处。
朝晖越过群山,越过王宫层峦叠嶂的宫檐落了下来,那么明亮,那么温暖,却照不进殿内,照不到他身上。
这次赵宁御驾亲征,陈兵于漓河,徐凤鸣随军同行。
他们这场仗的目的不是要消灭楚国那二十万水军,而是拖,只要拖到浔阳城传来好消息,那这场仗就不战而胜了。
在漓河安营扎寨的第三天,徐凤鸣夜间无事,在漓河岸边踱步。
漓河两岸则是错落不一的营帐。
夜里的火把于岸边星星点点,沿着河岸绵延而去,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
徐凤鸣缓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了宋军营地外。
整个军营死一般的寂静。
月光如银,倒映在漓河河面,河面波光潋滟,银光粼粼。
月光下,隐隐有琴声传来。
这琴声悠扬婉转,似是自天际而来。
徐凤鸣一听,就听出来了,弹奏的正是越人歌。
弹琴的人似乎很痛苦,他的琴声也莫名的忧伤,袅袅升空,蔓延至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