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鸣现在没功夫跟他扯皮,从腰间掏出一块通体漆黑的木牌扔到郑琰怀里:“你想清楚,郑琰,我有阁主令牌,可以随时诛杀你。
你应当知道我这时候没心思跟你开玩笑,要么,你调转马头去塞北,要么你死。”
郑琰拿起那块令牌,只见那通体漆黑的令牌上,刻着三个小篆:沧海阁。
郑琰:“公子,咱们好歹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不至于这么狠心吧?”
徐凤鸣:“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废话,调转马头!”
郑琰迫不得已勒停马车,将颜臣安从马车上拖下来,随后在他脸上浇了一竹筒水。
“公子,我知道你没赵宁活不下去,也知道你醒了肯定不会乖乖走。”郑琰一脸委屈:“我想着这人或许有点用处,是我专门从廷尉狱里带出来的,结果你却这么对我。”
徐凤鸣现在没心情跟他油嘴滑舌,没理他。
颜臣安悠悠醒转,一睁眼,瞧见自己躺在地上,徐凤鸣和郑琰正幽幽看着自己。
“现在有个让你封侯拜相,青史留名的机会,你要不要?”徐凤鸣看着颜臣安问。
颜臣安:“……”
一炷香的时间后,一辆被卸下来的马车被遗留在了路边。
三匹马儿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奔去,其中两匹马儿调转方向,朝着塞北的方向出发。
“就希望那群塞北蛮子不要趁火打劫,”郑琰双手环过姜冕的腰,抓着缰绳:“突然反水。”
“不会的,”姜冕已经醒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赵兄已经信守承诺给他们了。
他们不傻,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
若是启国灭了,换个新来的国君,谁也不敢保证新来的会不会出手对付他们,毕竟他们手里还有金矿。”
郑琰:“说得对,若是换个比咱家那个还心黑的国君,他们指定没好果子吃。”
姜冕不无担忧道:“大安现在只有不到三万兵马,只希望赵兄能坚持住。”
徐凤鸣没说话,拼命地驱赶马儿往塞北方向奔去。
一定会的!
他相信赵宁,一定能坚持住。
三个人一路上未曾停歇,总算在四日后的薄暮时分赶到了邕城边境。
大地忽然微微震动起来,远处传来阵阵轰鸣,犹如天边的阵阵闷雷。
三人驻马抬眸,只见天际尽头,尘烟浩荡、黄沙滚滚!
黑压压的士兵如潮水般卷地而来,激起漫天沙尘!
随着大军逼近,浓烟中,一杆杆写着“氐、羌、西戎”等大字的旗帜逐渐清晰起来。
徐凤鸣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旗帜,眉间的褶皱总算舒展了一点。
大军渐近,齐言之、尹绍之以及一众首领的面容显现出来。
也对!
四国联军齐聚玉璧关,王都大安被大军围城,这么大的事,塞北不可能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凤鸣、子敬!”尹绍之立马于大军前大喊:“听说王都有难!我们是专程来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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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君上没事吧?”齐言之说:“别等我们到的时候,他都坚持不住了。”
徐凤鸣笑了:“我相信他,一定能挺住!”
十一月二十九日,大安。
寒风呼啸,城门外硝烟四起、尸横遍野,大安成的黑色城墙上一遍一遍被鲜血冲刷着。城墙下的尸体堆积如山,源源不断地士兵踩着尸体冲来。
大安城内仅剩的九千士兵纷纷登上城墙,手持弓箭,朝城下趋之若鹜蜂拥而来的军队放箭。
生死存亡的关头,大安城的百姓们也纷纷参与到了战争中。
老弱妇孺不断往城墙上输送家里的油罐、木材与城中搜罗来的巨石,男人们则纷纷在城墙上接应。
巨石纷纷从城墙上滚落,好多冲上来的士兵被砸成了肉泥。
男人们夹在士兵中间,点燃运上城墙的油罐和木材,将火罐扔下楼去。带着火焰的油罐落地,烈火瞬间吞噬了扑上来的士兵,城墙下一时惨叫连连。
远处进攻的战鼓与城墙上的鼓声大作,敌方攻势越来越迅猛。
攻城车上的巨木不断冲撞着城门,一声一声的巨响敲打着大安城内所有军民的神经。
城墙微微颤抖着,不断有飞灰被震落!
突然!那由精铁冶炼而成的城门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轰然倒下!扬起漫天的灰尘!
“城破了——!”
混乱中,有人大喊道!
城外响起震撼天地的呐喊,十几万人同时发起冲锋,如过江之鲫一般争先恐后冲进了城内,不分军民见人就杀!
百姓们哭喊着四处逃跑,发现无路可逃时,纷纷捡起武器反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跟他们拼了——!”
“杀啊——!”
百姓们不退反进,一拥而上,撞向了冲进城的大军!
“君上——!”秦川大喊:“城破了!情况紧急,我等掩护你出城!”
“赵家人,岂是苟且偷生之辈?”赵宁冷眸微竖:“倘若国破家亡,我赵灵自当与百姓同生共死!”
赵宁一马当先,冲进了敌军阵营!
“杀——!”
秦川周景等大臣们见状纷纷手持兵器冲了上去。
大安城外,号角声在远方回荡,响彻了整个天际。
援军来了。
“遭了,一定是城破了!”姜冕见城外的大军纷纷往城门狂奔,急道。
姜冕这一喊,喊得徐凤鸣瞬间脱力,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还来得及!”徐凤鸣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心神:“城门一定是刚破!”
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兄弟们!加官进爵在此一役!”齐言之大喊道:“走!保护咱们的君上!冲啊!”
齐言之紧跟在徐凤鸣身后,率着氐人军队直冲而去!犹如一把利剑,刺穿了敌方阵营!
援军浩浩荡荡,犹如潮水一般涌向卫军!
郑琰带着姜冕,始终守护在徐凤鸣旁边。
“驾!”徐凤鸣右手紧握赵宁的明光剑,左手抓着缰绳,他策马奔腾,将胯下战马的速度催到了极限!
赵宁!
你一定要等我!
明光剑上映着鲜红的血光,带起一路的血线,硬生生劈开一条血路!
赵宁满脸是血,他的头盔已经落了,眼下头发散乱,被一群士兵围在中间。
赵宁已经战得脱了力,身边全是他杀的敌军尸体,此时如一只精疲力竭的猛虎,孤零零地站在王宫外。
士兵们见识过赵宁有多嗜血凶残,个个警惕地盯着他,一时半会儿间没人敢上前。
忽然,一阵轻风刮来,夹杂着一点冰凉淡淡地从赵宁眉宇间掠过。
赵宁右手拄着剑,抬起满是血迹的手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