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的感情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愉悦,相反,对他来说,是沉重的负担。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爱是一种束缚的话,那么或许这种“爱”一开始就是错的。
所以,我想,与其继续这样互相折磨,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好吧。”徐凤鸣见他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劝他。
姜冕身子还没好,徐凤鸣不愿意让他太过操劳,以免把姜冕累倒了,郑琰来跟自己拼命。
于是好说歹说,把姜冕哄回院里了。
姜冕一回去,瞧见案几上搁着一碗温度适中的药,药碗旁边一个小碟子里,放了几块块状形的东西。
他拿起一块看了看,明白今天侍女说的“郑琰差点跟徐凤鸣打起来”是为了什么了。
他以前总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总会为了所谓的“情爱”蹉跎一生。
曾几何时,他还大言不惭地对他们评头论足。总觉得一个人连自控的能力都没有,总是浑浑噩噩被儿女情长所带累,虚度光阴,那不是枉来世上走一遭了吗?
现在真轮到自己,姜冕才发现自己当初有多可笑。
真说起来,他甚至连那些人都不如,毕竟人家好歹有过开始。
他现在这算什么?
充其量是自作多情。
郑琰好不容易抢过来的糖,姜冕终究一口没吃。
人容易偏安一隅,耽于安逸,吃糖也容易上瘾,他已经上瘾过一次了,如今身上的毒瘾还未曾全部戒掉,他不想再来一次。
各地赋税收上来不久,就不知不觉到了岁首,岁首前,闵先生找到徐凤鸣,说是大溪城有异动。
闵先生话虽然没明说,但徐凤鸣大概猜到了他话中的意思。
这也是徐凤鸣预料之中的,当初赵玦驾崩,赵宁继位后,那些吃了大亏,还差点被赶尽杀绝的士族和太王太后突然就安静下来了,本来就不正常。
不过闵先生现在也只是察觉到异动,想更进一步,还要更多的证据。
于是想借郑琰去帮他调查调查,这次去的时间有点久,可能要好几年。
对于这种事,徐凤鸣是尊重郑琰的选择的,毕竟他清楚郑琰现在跟姜冕闹着矛盾。若是就这么让郑琰走了,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郑琰当然也不想去,这可是好几年啊,一想到可能几年都看不到姜冕,他心里就不舒服了。
可姜冕不愿意理他,每日送去的糖都是送去多少,带回来还是多少。
郑琰不刻意躲着姜冕了,姜冕也不跟他闹了。
可姜冕每次见了他,都是一副恰到好处的礼貌,从容。
他一如既往地温和、谦卑,然而那彬彬有礼却总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他知道姜冕是真的不想见他,倘若自己走远一点,或许他还会自在一点,也有助于他的病情好转。
于是这话一提起来,郑琰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临走前,郑琰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跟姜冕道个别,毕竟这一去就可能是好几年。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姜冕正准备睡觉:“谁?”
“我。”郑琰站在门外。
须臾间的沉默过后,屋里响起脚步声。片刻后,门开了,姜冕身上披着斗篷站在门边,手上提了一盏灯笼:“有事吗?”
郑琰瞧见他没穿外衣,披着件斗篷就过来了,当即说:“殿下,你身子刚好些,这样容易着凉。”
“我知道了,多谢关心,”姜冕微一颔首,礼貌道:“你有事吗?”
“我要出一趟门……”郑琰有些磕巴,眼神不自然地移开了:“来跟你道别……”
“哦,”姜冕说:“路上注意安全。”
郑琰:“……”
片刻的沉默过后,姜冕想了想,问:“要去哪里?”
郑琰:“大溪。”
姜冕:“什么时候走?”
郑琰:“今晚,我来跟你道了别,马上就走。”
姜冕:“去多久?”
郑琰:“不知道,可能三五个月,可能半年,可能一两年,也可能三五年,或者更久。”
姜冕神色终于变了,他微微一怔,继而笑了起来:“郑琰,你真不用这么费心躲着我,我其实……”
“唉——”姜冕话音一顿,轻轻叹了口气:“假如……你真的觉得我的存在让你觉得很难受,我可以走,真没必要这样。”
“我不是想躲着你!”郑琰急了,他上前一步,想跟姜冕解释:“我是……”
姜冕见他上前,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别着急,随便怎么样都行!我不在乎,真的!”
郑琰察觉到姜冕的变化,猛地顿住脚,他满脸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冕。
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到姜冕对他的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