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也不要这么自暴自弃,我想露青也没有怪你。你刚才回去,她发脾气了?”
“哪还有发脾气的劲儿啊。我倒宁愿她冲我发发脾气!她就躺在那儿,比平时看上去虚弱多了也小多了,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付代时说,“我明天早上先去看看她!言恒啊,你也不要太难过,大夫不是说了吗,好好将养不会留下病根儿。至于说你的心意,我也明白。露青是比一般的女人能干,而且呢,心眼儿也好,这样的人往往就会过度操劳。不过,成功的人都得这么过来,不走这么一遭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看儿子还是愣在一旁,连给父亲倒茶也没注意,付代时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刚接付氏的时候,有一次也是遇到了危机。也算是得罪了人吧,三家银行联合起来抽贷,想要咱们家那些优质的抵押物,其中就包括现在咱们这个房子的地皮。我那时候才四十多岁,本来是一头黑发,为了这个事,三天,就三天,两鬓都白了。”
“原来真有一夜白头。”
“可不是吗?原来听伍子胥过韶关一夜白头,就以为是假的,艺术的夸张,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那种煎熬真的是让人想一死百了,头发白了能看见,心里老了几岁,寿命减了几年,这个看不到的。露青吐血和我当年白头都是一样的。”
“那您是怎么突破这个难关的?”
“说起来也没什么好办法。你妈娘家凑了一些,恨不得家底儿都拿来了,我又低价处理了一些产业和房子。汇丰银行海城分行的行长是我小学同学,说是小学同学,其实就在一个班待了一个学期。我还是舔着脸去他家四五次才把这事谈下来。后来就好了,那几家银行我也再没合作过。”
“怪不得你对妈这么好。”
“是,人家娘家那边连给你表妹的陪嫁都先欠着男方的,把所有的现金流都拿来给我用了。”
“后来咱们还上了吗?”
“你这孩子真是傻了,要是没还上,咱们还能住这啊,不早让人撵了吗?”
听着父亲讲着这些往事,付言恒渐渐平静下来,也开始给父亲倒茶。
“儿子,人这一辈子能力有大小,兴趣爱好也各不相同,我早就说过做大事,继承家业,未必是福,真正有福的人就是做个富贵闲人,过去讲话,就清朝那种王爷。”
“只是,事情还是要有人做,家业也必须有人克绍箕裘,发扬光大。这个人必须要有德,有才,有眼光,不争一时之气,不为一己之私,往大了说为国为民,往小了说,多做点好事,多积点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