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守诚注视着陈宴逐渐变化的眼神,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了最后一记杀招。
“以及……Z集团的内鬼。”
陈宴没说话。
他没想到黎守诚竟然会有这样的手段。
这些东西的价值已经远超过黎守诚本身的价值,如果放黎守诚离开能够换取到这些东西,陈宴认为这笔交易不是不能做。
“黎老板好算计。”陈宴轻飘飘的说。
黎守诚微笑道:“自保的手段罢了。”
对方拿出了诚意,但陈宴依然咄咄逼人,不仅因为他知道对方没得选,还因为他对对方本身存在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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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准备这样的东西呢?”
陈宴问道:
“一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往后也很难会追查了,所以视频和录音之类的东西都必须现场录制——当年的你,怎么会准备这些东西呢?”
陈宴步步紧逼:
“当年的你还是个社会底层的小混混,怎么可能会想到这样的后手呢?同样的,当年的你即便有钱,从哪搞录制装置呢?手机可是今年才刚刚出现的新东西,而录像机这种昂贵的东西你根本就买不起……录像机也做不到录制这些隐秘的东西。”
黎守诚平静的回答道:
“那些设备并非我个人购置的,做这些事情也不是我的本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初我还弱小时,我的所作所为并不被自己支配。
要说到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又凭什么做这些事,就不得不说道巴尔·达克罗德大人了。”
黎守诚说出了这一不可思议但又契合事实的答案:
“当年的我和我的兄弟作为情报人员,被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接引至此,阴差阳错之下成了艋舺中的帮派人员。
我和我的兄弟为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服务——并不光彩的我们潜伏于帝国后方,并作为帮派人员进行日常生活。
我们为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收集的大量情报成为了艋舺时代戴斯岛拓荒团临时法庭的重要执法证据,我们所收集的帮派分布数据成为了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改造艋舺的重要依据。
我的兄弟因此牺牲。”
黎守诚的情绪里有伤感。
通感告诉陈宴,这伤感是自然出现的。
“在我的兄弟牺牲之后,我继续为巴尔·达克罗德大人进行着民间情报工作。
在机械蜂巢时代,我收集的证据成为了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指认火药店犯罪行为的重要证据。
那场导致火药店覆灭的宴会上爆发的冲突,也是因为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拿我收集到的证据证实了火药店众人的犯罪行为,引起了对方的反抗,导致宴会以血腥屠杀的结局收场。”
陈宴听着这些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单单就通感感觉到的信息而言,黎守诚并未出现任何“欺骗”的情绪。
即便黎守诚真的是在欺骗,那些文件骗不了人,只要拿着文件去进行证实和比对,必定能够得到真实的结果——因此他没必要进行欺骗。
以帝国如今的交通网络和互联网的发达程度,想要从人海中找到一个人的难度被大幅度降低,只要黎守诚还在地表,想要找他,就一定能够找到。
因此黎守诚没必要进行欺骗。
他要的是交换,是交易,是能够让他完全得到自由的等价交换,这样基于等价交换的契约才是他能够得到自由的依凭。
通感告诉陈宴,看似平静的黎守诚实则已经处于“随时准备鱼死网破”的状态。
‘他或许已经知道我是一名通感者这件事。’
‘也或许不知道。’
‘无论是否知道,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我的任何反应。’
‘我不想从他的尸体上获取记忆……
我想要体面。’
陈宴明白这些事,于是沉默更深了,他知道这些文件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物流中心内部的大部分洗牌,机械蜂巢内部帮派的大范围清算,旧日的案件将会被重新搬到台前并影响更多的人,以及……巴尔·达克罗德大人本人处境的完全改变。
黎守诚当然知道这些事。
这些事的重要性,是他能够站在陈宴面前,提出交易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