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看向科斯齐兰福·克拉彼得。
后者打量着因没有开灯而有些晦暗的单调屋子,眼神像是在放光:
“我十分期待。”
陈宴说道:
“关于工资问题:你有空就把银行账户发给我,我会打一部分钱到你账上,这些钱不但用作你的工资,还用作夜校的运营资金。”
科斯齐兰福·克拉彼得得到了充足的信任,这样的信任让他心里很舒服。
陈宴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
“关于夜校的招生问题:如果你有自己的宣传渠道,你可以自己来做。
如果你感觉不太行,就由我来在网络上打广告。”
科斯齐兰福·克拉彼得回应道:
“这方面需要你帮忙,我还要熟悉教材,和找来另外两个家伙。”
他这么一说,陈宴就立刻想到,“另外两个家伙”应该是尼德·罗德迪提到的另外两个学弟。
陈宴点头:
“没问题的。”
他交代道:
“至于夜校内的布置,以及开课时间,还有课程表之类的,你们三个商量着办。
对于一些实在贫困,但明显有能力、肯下功夫的学生,你要看情况资助他们。
我建议你和每一个学生好好聊聊,因材施教嘛,咱们这规模的学校也没办法照顾到很多人,但至少要保证教导到的学生能有个好未来。
这就需要你们来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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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尽快把机械蜂巢夜校的办校资质办下来——如果那玩意儿存在的话。”
科斯齐兰福·克拉彼得点头道:
“请放心。”
他其实直到现在都还对陈宴的“根本目的”抱有质疑,和尼德·罗德迪一样,他暂时不相信一个人会做这样完全不求回报的事,这在他们看来是很难做到的,虽然历史上也有类似的人存在,但现实中真的碰到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始终在内心设有防线,并以此防线为基础,对陈宴保持着戒心。
在他思考陈宴的目的时,陈宴说到的另一件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另一件事,是私人的,是我对你的建议——只是建议,不是意见。”
他用的名词很保守。
“我觉得,你其实可以把思路打开——
你不但可以是校长,也可以是律师。
大学学了那么长时间的知识,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就这么丢掉,也太浪费了——
你完全可以为学生们做一些法律咨询,不是吗?
而一旦你为学生们做了法律咨询,就能够通过他们了解到戴斯岛机械蜂巢背后的运行制度,知道人们正活在一个怎样的社会当中——你会更明白人们需要什么,更明白如何把事情矫正到原本正常的轨道上。”
科斯齐兰福·克拉彼得眼里再次绽放出光芒。
“是……是的!”
他之前已经对律所的工作深恶痛绝,所以还真就没想到这个。
现在经陈宴提醒,他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并不是讨厌作为一个律师的身份,而是讨厌被律所安排的明明白白、没有丝毫回旋余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单纯为了生存而变得毫无意义的工作。
想到这里,他心中浮现出些许惭愧。
陈宴所说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只是他被工作带来的恶感冲昏了头脑,只感觉自己必须从那份工作脱离出去,因生活的窒息而将愤怒牵连到了工作之上,并因此对作为一个律师的深恶痛绝。
当他听完陈宴所说,再扭过头来想,自己厌恶的,真的是作为一个律师的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