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人在市场前抗议,但很快就被驱散,亚当斯家的武装力量始终很强。
我之前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布置荷枪实弹的卫士守护市场。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亚当斯家的掌权者——表面上的莱昂纳多·亚当斯,亦或是背地里的詹姆·亚当斯,他们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长时间由集团贴钱补贴而导致的低物价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食材回到了原本的价格,可民众的生活水准却回不去了。
民众们想要吃到和先前一样新鲜的肉,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市场里的货物回到了原先那昂贵的价格。
现在,由我来告诉大家原因:
货物的价格之所以开始逐渐变得昂贵,是因为亚当斯家已经抢占了大部分市场,他们的竞争对手没有了——那些小商人,小贩子,承担不起长时间的价格战,都已经被亚当斯家的超低价格抢光了市场,甚至连进货渠道都没有了。
而随着猪肉大王的垮台,莱昂纳多·亚当斯掌握了生鲜市场上最后一块战略要地,他成为了亚楠市市场上的垄断者——尤其是在成为议员之后,他甚至拥有了对市场上大部分食材的绝对定价权!
我因此惶恐不已,兄弟们,姐妹们,我们的生活即将被此人完全支配,可明明是我们将他捧进亚楠市议院的!
他利用少数的资源换取了我们的信任,然后在一夕之间将这份信任击垮——因为他已经不需要我们的信任了,下次大选距离现在还有一整年的时间,他可以利用这一整年的时间从我们手里卷走一切钱财,而留下的一地烂摊子只能由我们为他收拾!
更恐怖的是这样的垄断对工业区造成的间接影响,那些影响正以大家肉眼看到的情况而继续恶化着……》
汤姆·瑞博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起伏很大,他认为自己不可以再写下去了。
自己手底下打出来这东西根本不能算是报道文稿,而只是宣泄情绪的垃圾文字罢了。
作为一名记者,从他手底下出去的报道必须足够客观公正,而不可以有太多负面的主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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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犹豫的一把撕掉打出来的一堆文字,将泛黄的稿纸撕成碎片。
稿纸散落一地,已经在地面上堆积了薄薄的一层——他已经撕掉过许多写出来的文稿了,每一篇都不能令他满意。
他硬撑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感受十指上生疼的腱鞘,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由悲从中来:
即便他写完了这些东西,又怎么报道出去呢?
自从蒸汽公车公司那件事之后,已经没有任何一家报社敢报道自己的文章了。
也是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像个懦夫一样离开了自己的家,放弃了自己的妻儿,不顾他们的安危,躲在下城区的阴暗角落里,像极了下水道里的老鼠。
肮脏又可悲。
他曾经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如果自己死去,又有哪一个记者敢将这些不公报道出来呢?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更加可悲,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在冒出自杀想法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念头竟然不是对不住妻儿。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他们。
可……
可有些事,必须由他来做。
自从他当年读书的时候,就一直被灌输着要坚持“公平和正义”的理想,他也一直将其作为人生信条。
直到后来读了大学,选择了新闻学,接触到社会之后,象牙塔和真实社会之间产生的巨大撕裂感几乎摧毁了他的心志,他过往的一切信仰被肮脏的社会几乎全面摧垮。
好在他挺了过来,他守住了本心,并强烈的意识到,社会真的需要“公平和正义”。
他曾在记者的就职仪式上宣誓,他将终生忠于公平和正义,他的文字将永远客观,他将前往这世上最危险的地方并毫不畏惧,他将把所有一切的不公令世人知晓……
他的妻子始终对他表示不解,“公平和正义”能当饭吃吗?能换来钱财,让他们的儿子上得起学校吗?能给公寓装上像样的暖气管道来度过漫漫冬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