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迁子将药条掐灭,将银针收回,又探了探越罗的脉象,原本凝重的脸色这才缓下些许。
越罗知晓这清瘦男子便是君迁子,纵是使不上气力,也还是轻声道了声感谢。
君迁子示意她不要多言后退出门去。
戮青苏早便屏退内外下人,此时廊下只有他与君迁子二人。
既无旁人,君迁子也不拘泥作态,想是与戮青苏早已熟识交好,这时直呼戮青苏名讳,将越罗的病症道来:“青苏,越小姐呕血乃是气血上涌、急血攻心所致,据推测是因太医院开下的方子药性集发。我已为她施针,将热性散去,并打通了淤封的血脉,人暂无大碍已经醒了。至于她服食白果毒伤的脏腑,想是断了药,未曾按着我提的方子去服,复原渐缓趋于停滞,你定要督促她,否则日后呕血怕是常事。”
督促?
方子给过她了,也提醒她太医院的药不喝为好,她不按着君迁子的方子喝药说到底还是信不过他。
“她是不会听我督促的。”戮青苏自知自身在越罗跟前并不得信任,若想要让越罗乖乖吃药养身,只有让她自己明白其中利害,便干脆对君迁子道,“还请迁子兄将不肯服药的利害直接告知越罗。”
君迁子只得照办,两人一道进到房内,越罗已在左瑾瑶的帮助下将单衣穿妥,只是身子疲软,一时之间下不了床榻。
正巧内侍将煎煮好的汤药送至门前,左瑾瑶端来,君迁子将汤药接过走到越罗榻前,道:“越小姐,纵是药苦,也要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若是汤药断了,今日呕血只怕生作顽疾。”
越罗生性敏感,心下了然自己未曾饮药的事已被人知晓,君迁子这才会出言相劝。
她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戮青苏,原本以为戮青苏会黑着张脸,怎料却见他面色虽是冷淡,眸底却藏有一丝忧虑。
这忧虑好似一抹居无定所的薄云,只消得清风拂动,便将顷刻散去。
君迁子察觉越罗将目光投向戮青苏,有意更似无意:“越小姐,任是谁人害你督主都不会害你!你要信我,也要信督主!”
好生肯定的语气!
越罗无心去剖析君迁子为何有此言行,正要伸手去端取汤药时,左瑾瑶却得戮青苏示意将汤药先一步端去,又说越罗刚醒不宜多动,她来喂药最为妥帖。
纵是越罗经人伺候,可由人喂药却是头一回,到底有些不自在。
加之汤药苦臭直冲天灵盖,仰头一口喝尽尚且能够忍受,可一勺接着一勺咽下,诡异的滋味在越罗腹中翻江倒海,呛得她频频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