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少女明显感觉到了少年身体的微颤。

“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让你陪我……”

少女有些愧疚，明明他也很难受，还在努力安慰自己，自己都不知道去安慰他。

“没事的，不要乱想。”

少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想让她乱想。

“嗯。”

少女只是简单“嗯”了一声，并没有再说话。

“姥姥还能坚持多久？”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肩膀上的少女闻言，又是两行清泪流下，她的眼睛早已经哭红哭肿了。

“我不知道，可能也没有多久了。”

说到这里，少女紧紧抓住了少年的胳膊，抽泣道：“我舍不得她，真的很舍不得，我想过她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可是我没想到这么快，我……好后悔没有多陪陪她。”

“我这几年来这里就是为了陪她，可是她很倔，不让我一起陪她住，只让我住学校。”

“我一直以为她不喜欢我，后来才明白，她不想让我依赖她，她知道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她怕我不舍得她。”

“其实，我每次跳墙出去，都想回去找她，但我不敢，我只有去网吧待一晚上。”

“我就感觉我像是个遗弃的小孩，她怎么不想想，我有多想她，我恨她！她是个臭姥姥！不让我陪她住。”

说到这里，少女的手不自主地狠狠抓住了少年的胳膊，似乎很是用力，但他没有动。

不知道是想让少女发泄，还是他的心已经疼得麻木了。

“可我无论怎么恨她，都只想让她长命百岁啊！”

“她是个小气鬼，为什么不能多活几年呢，我还没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我告诉她，我要考清北，和我妈妈去一个学校，去看看我妈妈走过的路。”

“她为什么不等等我啊？”

少女已经泣不成声，她有些无法控制自己了。

何空青抚摸着她的长发，今天的她没有扎马尾辫了，似乎是连扎马尾辫的力气都被消耗干净了。

“我好难过……何空青。”

“你知道吗？”

“我妈妈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以为是我导致我妈妈去世。可是姥姥告诉我，并不是，妈妈以我为荣，妈妈在怀上我的时候，就一直很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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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怀着我的时候，姥姥说妈妈一直在幻想，我长大后是如何地漂亮可爱。”

“可是我长大了，她不在了。”

“后来，我知道妈妈在怀孕之前就生病了，医生说生下我，她会有生命危险。但她说她的人生愿望，就是把我生下来。”

“姥姥告诉我说，妈妈离开的时候，抓着她的手，说让我好好活下去，勇敢地活下去。”

说到这里，少女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仿佛真的变得勇敢起来。

“我很想她，但我会继承她的一切，好好活下来，勇敢地活下去。”

“这么多年，我也一直这样在做，但我很想她，所以我才一直追寻她的脚步，从沪上一直到了这里。”

“接下来，我要去清北追寻她的脚步，我要去她去过的所有的地方。本来，我打算等我走完她所有走过的地方，就彻底忘记她。”

“因为她是一个坏妈妈，一次也没有来梦里看过我。”

“直到……”

姜薄荷坐直了身体，用她那特殊的眼睛望着认真聆听的何空青。

“我做了个梦，梦里你带我回到了1959年。”

何空青早就想到了，只是当姜薄荷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中的大海还是掀起一阵波浪。

“你让我见到了快一岁的妈妈。”

“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我突然释怀了。”

“我后悔了，不想忘记她了，她把我生了下来，给了我勇气，我要记住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