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疼的满头冷汗,稚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因为只有疼痛,才能让稚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支离破碎的内心,不再麻木。
“稚!”
张老六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稚头也没回。
对于一个不畏惧死亡的人而言,所谓的权势根本就是笑话。
她压根就不需要和其他士卒一样,为了更好的装备,去讨好这些投资商人。
小主,
因为哪怕没有任何装备,哪怕只有她一个人。
面对大,小月氏的族群时,她也会无所畏惧的发起冲锋。
死亡,对于稚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
见稚不搭理,张老六讪笑着对欧阳春说道:“先生勿要责怪,稚就这样。”
她跑到稚的身边,乐呵呵道:“稚,你的富贵来了!”
张老六手指欧阳春,“这位是小报的先生。你应该不知道什么是小报,那可是咸阳城的新鲜玩意。只要先生将你的名字写在小报上,整个咸阳,不,应该是整个天下都能知晓你。也许王妃与公子会亲自召见你也不一定。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先生领来找你,听你讲述英勇事迹。你可别忘了多提几次巴氏商行啊。”
稚还是没有反应。
张老六气了一下,但很快便消了气。
她对稚说道:“只要你愿意把你的事,讲给先生听。我就想办法给你搞一套铁甲军装备。让你能杀更多的蛮夷。”
听到这话,稚才抬起头。
视线从张老六身上,过渡到欧阳春身上,“你想知道些什么?”
欧阳春一笑,坐到地上,“什么都想知道。”
“你们聊,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拿些酒肉来。”
张老六给了稚几个眼神暗示,便笑呵呵的离开。
稚喃喃自语,“我感觉,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杀人,再杀人。被别人杀,或者杀别人。”
对于自己有什么英勇之事,稚还真不知晓。
她已经麻木了。
只知道杀人。
一场战斗下来,只记得鲜红的血液与利刃撕裂肉体的感觉。
她看向欧阳春,“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你叫什么名字?”
“稚。”
“多大?”
“16。”
欧阳春一边问,一边在墨纸上写着。
“你因为什么来边疆?”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你和谁有仇?”
“大月氏!她们夺走了我的一切!村子,父母,妹妹,还有所有我认识的人!”
这句话,稚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
她吼完,拿起一旁的酒水,倒在伤口上。
直到疼痛感袭来,这才重新恢复了冷静。
“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就来了。”
欧阳春觉得,要是将这个名叫稚的士卒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
或许能被王妃看重。
她继续询问道:“你是如何从大月氏人手中活下来的?”
稚将过往的事情,一一讲给欧阳春听。
从被大月氏人俘虏开始。
到成为奴隶,与妹妹相依为命。
再到成为取乐的猎物,被大秦的军队所救。
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亲人,冻死在眼前。
说完这一切,稚的眼眶已经满是泪水。
欧阳春将稚的话,一一写下来后,叹了一口气,“那么,你以后想要做什么?这场战争不可能一直打下去。”
“以后?”稚呵呵一笑,“我没想过以后。”
欧阳春一听,瞬间就明白别人为何说稚勇猛。
因为稚压根就没想着活到战争结束。
欧阳春本想说一些宽慰稚的话。
忽然听到远处有道欢呼声响起。
“结束了!降了!大月氏派人前来投降了!我们打赢了!”
欢呼声越来越远。
也越来越多。
欧阳春与稚同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