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架式,莫说收到地租,分明成了闹事分子,话都不敢回,不是自取奇辱吗?要知道,我和江玌观可是背后主使啊!这让我俩的面子往哪放?本想由此打击下梁秋生的威望,反倒了自个码头!我若再不说话,这么多人会被梁秋生一个人压服,传出去丑死人了!
梁秋生张口又要讲话,我用手势打断了:“梁支书,你老嘎等下哇,我来问甲事!”
梁秋生也用手势同意让我问。
“贺组长,当初村里收回你湾里抛荒的田土,你湾里人都同意吗?村里出租,有经过你湾里人同意吗?你湾里人签了字吗?”我表面问的是贺人桥,实质也是问梁秋生,同时更是鼓励贺家垌的人大胆发表意见。
果然,我的发问击中了梁秋生的软肋,他的脸色由红变白了,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他肯定没想到我会这样问,气得话都打结了:“你作为村……村主任,理应跟……跟我支书站一边,你倒好,比贺家垌的人还积极还夹注!”
我望了梁秋生一眼,懒得回他。
看我帮他们被梁秋生斥责,贺家垌的人觉得不好意思,我刚才的话也给了他们启发,开始发表意见了。
首先开口的是贺人龙,他说:“打老实广,那年我是不同意村里收回的,我几亩田土又冇荒,只是收入也不多,不如多帮人做几甲工,田土的事就有点懒懒散散,后来村里将那一片全部收回,我也冇坚持不肯。最后又哇承包给了吴良作大棚,我湾里人包括我冇一个晓得,也冇看见有吗个合同,只是哇会喊湾里的人做事,做一天有一天的工钱,湾里人也就冇管有冇得合同了,出租有冇得钱都不管了,只要国家农业补助有拿就行了。”
一个年纪大点贺家垌人说:“人龙哇的是事实,我老是老了,作亩把田土还是做得到,村里哇上面不准农田抛荒,自个不种就要收回,我也支持,荒了确实可惜。哪晓得我冇荒的也收回了!至于吴良作大棚,是他喊人打大棚时才晓得村里租给他了,鬼看到甲合同?我快七十岁了,总不得哇乱的!”
第三个发言的是贺人桥:“作为群众,我是反对起码我自己的田土不肯让村里收回,我作小菜还有点收入。作为贺家垌的组长,我又要服从村里的命令,如果我带头不肯,那好多人都会不得肯,那抛荒的田土也蛮多,确实是甲问题,光收回抛荒的,人家作大棚要成片,不可能东一块西一块。所以当初我虽莫抵制收回,但心里的确是不同意的。”
“行了!行了!莫再哇了!”梁秋生拍了下桌子,“不管你们当初是真同意还是假同意,反正是同意了,既然同意了,现在又生事……”
我见梁秋生有点气急败坏了,想用权威压住发言,便也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梁支书,话不能葛样哇,当初贺家垌的人同意,是顾全大局,也是为了村里的工作。现在要求收回,并不违法,毕竟贺家垌冇跟村里更冇跟吴良签合同,村里跟吴良签的合同也冇经过贺家垌同意,甚至晓都不晓得写的吗个合同,这属于无效合同,贺家垌当然有权利收回!何况白种了五年,已经对得起村里了,更对得起吴良了!”
“江主任!你是吗个意思?”梁秋生已经歇斯底里了,用手指着我问道。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我不以为然,反笑了一下:“梁支书,你老嘎莫动气,有理哇理,有意见提意见,不要不准人哇话!”
“那你究竟是维护村里的工作还是破坏村里的工作?”
“梁支书,你老嘎莫扣帽子,我肯定是维护村里的工作!但也得考虑村民的诉求!田土出租是几年前的事,是前任的事,按理确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管。但现在贺家垌的人找到我,哇我是村主任,非要村里把地还给贺家垌,为此还闹到雷镇长那了,雷镇长也一再要求我,不能把事闹大,一定要处理得让群众满意!”
火药味更浓了。江崇文见状,拿出了他的本领,站起来开始散烟:“梁支书江主任,两个都莫争了,先呷根烟冷静下!慢点子哇,总会处理好的!”
本来梁秋生还一肚子气,一听我搬出雷镇长,加上江崇文的劝和,再有火也得压着了,不能由着性子一来,当即语气就不同了:“江主任,我晓得你年轻人,想为群众做些事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只是冇想象中的简单,何况当时村里也是冇办法,天天被镇里逼着,巴不得把荒田荒土承包出去了,吴良愿意承包,也是镇里牵的线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