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主任哇,我不但自个不做,还要动员大家都莫做!看湾里的干部排不排班!莫把我们葛些坐屋里的人当蠢子搞,好似我们坐屋里的是专门抬他们屋里的人样!”宝生葛回是较上真了,越哇越愤怒,可见他有葛甲想法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不晓得受了哪个的刺激,爆发了。
我不想跟宝生再哇下去,哇多了他火气会更大,传出去会让人觉得是我在拱火甚至出主意。毕竟不解决实际问题,就是我想改变,也还不是时候,强推组长们未必配合。只有组长们自个感觉到难了,只有他们主动找我想办法解决,我再助把火,便事半功倍了。
江开之在申时已入了棺,按照邓老地师的吩咐,因为是偷尸入棺,不能哭哭啼啼,也不能打锐,只一口开路锣又轻又缓有气无力地敲着,一个撒纸钱的走在前头,四个抬尸的一个抬一个门板角,在两顶黑雨伞的遮盖下将江开之抬到大厅屋。后面跟着的后人每个人都强忍住泪水,冇一个敢大声哭泣。江香兰三姊妹将父亲送到大厅屋就回转了,一切交给了装殓的师傅。
尸体入了棺,就可以放哀乐了,江冬林把安装好的大喇叭打开,低沉而又悲切的哀乐便从大门口传了出来。通过哀乐,马路过往的的人们便晓得江家湾老了人了。除了哀乐阵阵,江冬林两公婆灵堂的布置也快完成了。
守夜自然也从江开之屋里转移到大厅屋了,头两夜只有三四桌,现在一下子有六七桌了,其中有两桌麻将,都是妇女们在打。
连住在街上的江卫坤都来打牌耍了,主家跟江卫坤做了那么大一笔生意,不来捧捧场也哇不过去,当过支书又做生意的江卫坤自然是精明人,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陪江卫坤打牌的是他那个年龄段的老家伙,包括江开年也上阵了。一时间聚在大厅屋的家族有四五十个,加上过来看看又走的流动人员,再加个二三十个是有的。能有葛多的人来守夜,在江家湾的以往丧事中都不多见,估摸躺在老屋里的江开之做梦都冇想到,冇养崽的他死了还有葛多的人来坐夜。
在坐夜的当儿,为安排金刚的事发生了争执。先是十三组组长江元生找到他组里的江仕华,要江仕华做金刚。已过六十岁的江仕华正在打牌,不晓得是心思放在牌上还是吗个原因,既冇开口答应做也冇哇不做,反正把江元生晾在一边。江元生急了,直接说:“你不哇就当你答应了!”
“答应你甲脑壳!吗总是安排我们老家伙做呢?葛多的年轻人你不安排!我不做!”江仕华也急了。
“哎哟我的老上,年轻人有是有,葛个不是有事那个就是冇空,个个要赚钱!日里找了几个冇一个答应!”江元生陪着笑脸!
“是做金刚的事大,还是赚钱的事大?他们要赚钱,我就不要赚钱了?我不做!”江仕华根本不给江元生的面子。
做金刚虽哇是义务,但也得自愿,你又不能强迫,当然也强迫不了。江仕华的理由也充分,年轻人你不安排却安排老人嘎确实不像话,好像江家湾冇人似的。而江元生也是在尽当组长的责任,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如果连四五个金刚都安排不下,那葛甲组长也太冇能力了。
见江仕华不答应,江元生也无可奈何,只能苦笑一下,再满厅屋寻找合适的本组人。结果只能让他失望,他组里的人有是有,可年纪都不小了,江仕华不答应,他们就会答应吗?
江元生正在为难的时候,十一组组长江卫横从他身边经过,江元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拦住江卫横:“卫横老弟,我队上还差个金刚,你队上劳力多,要不你队上多安排一个,要得吗?”
江卫横一听连忙摆手:“我队上的金刚都还冇定好,哪有人给你呢?现在葛两年安排金刚真是甲难事,以前安排哪个做金刚欢喜得了!”
江家湾因为湾大,不像别的细湾,既要做金刚还要做走动,甚至要义务坐夜,江家湾的金刚只做金刚,不做走动也不坐夜,耽误的工很少。而且待遇不错,除了自己有两餐好呷的,还特别双菜伺候,有烟有红包,还可以带个家属来呷,一个金刚一个客是老规矩了。不是跟组长关系好的人,一般组长不会安排你做金刚,被安排是有面子的表现。可近两年开始反过来了,谁家生活都可以,不贪那顿好呷的,多到外头做甲工,烟钱红包照样赚来了,所以对金刚,有事做的人压根不像原来那样稀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还是宝生哇得好,金刚还是要排班!轮到哪个哪个做,冇得理由讲!葛样搞得老子听饱了闲话还喊不到人!”江元生也发牢骚了!
江元生的牢骚当即引起了小震动,尤其是那些妇女们,只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道:“每一回湾里老人,我屋里甲蠢子总是做金刚,以后也不准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