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昌理解,毕竟太穷了。
他想看看侄儿家吃的是啥,走过去揭开了大铁锅的盖子,他呆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铁锅里面坐着侄儿的一双儿女,他们都没有裤子,就坐在铁锅里面,捂着一张破棉絮,他们要靠着铁锅的余温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没有裤子,一家只有两条裤子,大人穿了孩子就得光着腚!孩子穿了,他们的母亲就得......
赵德昌一下没忍住,嚎啕大哭,在那一刻,他感到自己没有裤子,不对,比没有裤子穿还要耻辱!深深的耻辱!
赵德昌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苍蒲,满脑子嗡嗡的。
自己已经六十多了,没什么可怕的,没什么可以失去的,赵德昌这次回来,他要大干一场!
赵德昌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王副县长,如果我们完成了这个外贸指标,县里和市里有什么奖励?”
“什么?你们能够完成指标?”王福生好像溺水者遇到一根木头。
“我们努力,我是说,如果我们完成了,那么我们有什么好处?”赵德昌直勾勾地盯着王福生。
“我说了不算,不过,我可以跟上面反应,你们要什么奖励?”王福生也是官场老人了。
沉默良久 ,赵德昌从嘴唇里憋出了两个字。
“包船!”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王福生是无法答应这样的条件的,赵德昌退了一大步“给我们一条船做试点,上缴的鱼获指标上调30%,但是剩下的鱼获由船员自行分配!我给他们做保!如果他们完不成任务,我自己砸锅卖铁把窟窿填上!”
大耳大概听懂了,这跟未来华夏搞的包产到户有点类似,都是生产资料共有变成使用权私有,但是最关键的是按劳分配!
“如果遇到海难,船沉了怎么办?人为操作失误船沉了怎么办?国家的损失算谁的?”王福生也不是草包。责任!出了事,这个责任谁来负?谁负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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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员集资,他们共同承担风险,船沉了,他们的钱赔给国家!我的命赔给国家!”赵德昌拍案而起,豁出去了。
“赵书记,我敬佩你的精神,不过你的命,担不起!”王福生也拍了桌子。
现场再一次僵住了。
大耳实在搞不明白,按照赵书记说的,船的钱由船员集资担保,船沉了,这些钱就赔给国家,国家就没有损失。那么还要赵德昌的命干嘛?而王福生为什么说这样也赔不起呢?国家还有什么损失呢?
大耳不懂,杨易不懂,这样弄,国家损失大了!如果开了这样一个口子,而且还让这群包船的人成功了,那就是整个公社化运动都意味着失败!这人民公社就不是放诸四海皆准的金科玉律。神不能流血,否则神就会走下神坛!
这样的政治思维,大耳确实没有。有这样政治思维的人,在这个国家很多,但是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触碰它的逆鳞!谁敢反对公社化,那一定会被批倒批臭,打翻在地并且踏上一只脚!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赵德昌呆立在那里,一行热泪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缓缓淌下。
王福生走过来,拍了拍赵书记的肩膀,沉声说道“赵书记,我们刚才都没有听到你说了什么。”他突然提高了嗓门,对着屋子里的人大声喊道“你们刚才听到什么了么?”
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努力完成指标!”王福生扔下一句口号,带着一群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