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趁机将带来的一篮子蛋交到牛妈妈的手里。
“哎呀,少夫人,有鹅蛋呢!这可是个好东西,吃了对胎儿可好了!”
对墨玄这体贴又不给主人过大压力的善意,碧玉很满意,双眼亮晶晶地笑着点头道谢。
“对了,宗元表哥,你怎么突然来了这西隆?”
李瑰月对此很好奇。别人不知道,她却是很清楚的,兖州驻军是个很神奇的存在,不换防,不换帅,长期以来,它就是钉在西北的一颗钉子,也是西北的一道屏障。当然,这个规矩,最初是昌平帝定下来的,后来被乾泰皇帝沿用至今。但乾泰帝让兖州驻军的首脑变成了他最忠实的将领——厉寒彻。
厉寒彻为了回报乾泰皇帝的这份信任,拒绝了一切善意、恶意的拉拢,坚决不结党营私,他甚至都不跟妻族来往。不但他自己是这样,自从他的儿子成年进入军中,同样被这样要求着。
“呵呵!”厉宗元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此行乃是去温泉谷公干的,母亲听说你们在此,让我一定来看看你们!”
微瞥了眼萧碧玉,厉宗元神色暗了暗,声音低沉道:“琅弟弟死而复生,生而复死,母亲跟着不知道掉了多少泪。就是这次,她还想着同行来看你们的,被父亲一顿好说,她才罢了!我是公干来的,一路骑马,母亲她是经不起这样颠簸的……”
瑰月同碧玉都是出自名门,自然知道厉宗元的意思,也明白厉总兵的难处,两人都露出了体谅的微笑来。
都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厉宗元在心里称赞,又为她们的命苦而伤怀。琅弟弟英年早逝,弟妹年纪轻轻已成孀居之人,好在琅弟弟尚留下一丝血脉,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倒是月儿妹妹今后的路,恐怕更加艰难。以她跟萧长空的夫妻关系,她人又身处西北之地,若是被人知道她的身份,只怕会起无边风浪!
小主,
心里虽然担忧,厉宗元的脸上一直带着温煦的微笑,话题也捡轻松愉快的说。
“等这次西北的事儿彻底告一段落,父亲就打算向朝廷请辞,他要亲赴河阴,向外祖父、外祖母请罪!”
萧碧玉对殷家的事儿知道的不多,只拿疑惑的眼神去看瑰月。
瑰月靠近碧玉,用不避人的音量说着话。
“厉家姨父与大姨母的婚姻,是外祖父当年首肯的!”
厉宗元自是听到了两人的话语,也含笑插话。
“父亲说,他当年一介微寒,蒙外祖父、外祖母不弃,将母亲下嫁厉家。这份恩情,比山高海深。但他是一方守将,为职责所累,这些年一直不曾在两位老人家身前尽孝,他颇为愧疚。父亲一直想着等他告老后,一定要到二老膝下,好生弥补一二。”
这话,李瑰月是信的。每年从厉家送往河阴的各种珍贵药材、器物等,虽然都是以大姨母的名义送的,但一定是经过厉姨夫首肯的。越是出身微寒的人,越忘不了那些在他艰难的时候扶持过他、帮助过他、看重过他的人。就好像厉姨夫,他忘不了乾泰皇帝的知遇之恩,也忘不了岳父岳母的嫁女之恩。但他这个人,先国后家,所以,这些年,他才谨守本分,不跟任何一方结交,甚至连妻族也不来往,就是为了让皇帝安心。
“那感情好,每年河阴宴会上,大家少不了要提起你们一家人来。今后,若是厉姨父有机会卸下兖州重任,河阴宴席上将又添欢笑,骨肉亲情欢聚一堂,何等美哉!”
气氛松快,大家都含笑点头,就连李绰都在憧憬着,或许有一天,他也能去河阴作客,体会亲人环绕的幸福呢!
恰在这时候,牛妈妈来请众人前去用餐,大家又相互谦让着往膳厅而去。
墨玄不认识牛妈妈一般,目不斜视地跟在厉宗元的身后。
这人太不近人情了!瑰月有些过意不去,略路落后众人,牵起牛妈妈的胳膊。
“辛苦妈妈了,这……都把妈妈当下人用了,实在是我的不该。回头,我再去给妈妈请两个帮手的丫头来。妈妈且先忍耐一下了!”
嗔了瑰月一眼,牛妈妈眉眼弯弯,道:“不辛苦,不就是做顿饭嘛,没有什么的。陌生的下人请多了,也不好。我告诉你,我就是来照顾你们的,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啊!”
瑰月无奈地抿唇,她可不想让牛妈妈这样辛苦!
走在前面的墨玄耳廓动了动,脚步却丝毫不迟疑,是以,谁也不曾这个细节。
一顿饭吃得很融洽,主要是在场的人都是很随和的人,尤其是厉宗元,沉稳中带着几分幽默,说的又多是他们少时,在河阴的趣事,竟然带动一屋子人喜笑颜开。
在场的人都是眼睛亮晶晶地,嘴角轻轻勾着地倾听着。
萧碧玉听到不时被提到的“琅弟弟”,眉眼鲜活了不少。她的夫君,曾经那么恣意又快活地在外家玩耍着,这些场景被厉宗元复述出来,对她来说,不啻于灵丹妙药和开心果。
那些开心的过往,对于李瑰月来说,也是存于脑海中的宝藏。从前,她只能独自偶尔拿出来反复回想。如今,却多了那么多的相关人来一起分享,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