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瑰月眼睛刺痛,她只有再次闭眼,待再睁开时,见沈蓉正满脸担心地看着她,不由一阵腻味,有些东西一旦变了,再难找到当初的感觉。
“罢了,是我兄长没有福气吧。”
挑了挑眉,瑰月问道:“倒是你今日求见我,不会是为了这么点儿事儿吧?”
沈蓉讷讷,半晌才道:“听闻娘娘日日在凤仪宫闭门不出,臣妾很是忧心,娘娘就是为了陛下,也不该……”
“德妃!”李瑰月打断了她的话,略有不耐地回道:“若是你没有什么正经事情,大可去歇着了,你每日打理宫务属实辛苦,不必在我这里再费心思了!”
沈蓉怔住,眼圈就红了,哽咽道:“我与娘娘到底生分了吗?不说李公子,就是单论我们的交情,我也是希望娘娘好的啊,希望您能与陛下恩爱和谐,这才是大周之福啊!”
论起这国号,也是够令人唏嘘的。大越王廷正邪不分、滥用国器,命忠臣良将于不合适之时发不合适之兵,造成前宁西王萧天佑孤军冒进,被西戎、南诏合围,加上朝廷内奸的出卖,致使西隆军阵亡尽半,宁西王以身殉国。消息传回,江南沸腾,民怨盈天,千家裹素,万姓同悲。江南民望者、乡里贤达人纷纷上书,请求萧家世子为西隆军报仇,反出越廷,自立圣朝。恰此时,有传言萧家珍藏了本几百年的族谱,证明南陵萧家正是前大周朝姬氏皇族嫡支后裔,反而北越的姬氏,不知道是哪里的旁支杂系,胆敢沐猴而冠,自称是轩辕正统后人……
反正,比梅唤雪戏本子里的故事还精彩,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那个热闹,简直一言难尽。总之,各方势力都想在国难当头的时候做点什么,当然为公理有之,为私利亦然。
于是,新的大周朝就出现了。新的皇族贵戚亦粉墨登场。
李瑰月略略摆手,示意沈蓉不必再说,她淡淡道:“我与陛下如何,不是你该管的,你心想事成就好,不要奢望更多!”
沈蓉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瑰月,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她低着头,斜眼瞥着水晶帘子处,一道颀长的身影决然而去,不觉红唇微勾。
再抬头,沈蓉已经换了一副面孔,她施施然坐下,闲闲地看了皇后一眼,才道:“本不该来打扰娘娘清净的……只是,臣妾早晨去寿宁宫给老太后请安的时候,看她老人家着实高兴,就随口问了一句,原来是贤妃竟然也有喜了!”
终于说了正题!李瑰月瞥瞥下面的沈蓉,心里暗笑。
当今的大周新帝,如今也是后宫充盈了,当然最出彩的绝对不是皇后李氏,而是左德右贤二妃。据说一个是当今新帝的贤内助,为新帝登基可谓是居功至伟。她为新朝耗尽家资、倾囊相授,这样的女子有情有义,自然称得上个“德”字;至于贤妃,低调很多,却有很多文臣对她交口称赞,赞她小小年纪敢于保护自己的姑母(新帝生母),赞她才情出众、冰清玉洁,赞他明明与新帝两情相悦,却甘愿让出正妻之位,为萧家斩获更大的助力,如此勇毅而又明理的女子,堪称一个“贤”字,亦是新帝心头的“朱砂痣”,眼里的“白月光”。
李瑰月能知道这些情况,还要感谢迎春,只有迎春还能偶尔给她带来宫外的消息。当时,她听了,不过是淡淡一笑,迎春还咋咋呼呼地为她鸣不平,说宫里没有哪个女子能比她美,更没有哪个女子能比她更善良。
她就好笑地问:“那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啊?”
迎春就局促起来,不敢看她眼睛,她再三保证只是主仆玩笑,决不会当真,迎春才嗫嚅着说:“他们说……他们说……皇后外家,至今只是表态中立,不肯归顺新朝,是陛下仁慈,念及夫妻一场,才未发兵讨伐的。他们还说……还说……皇后母亲咆哮宫宴,目无君上,是李家居功自傲……皇后不配中宫之位!”
李瑰月好笑,迎春现在是真心为她欢喜为她忧了,但这个小姑娘和那些小百姓又哪里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是她李瑰月想当这个皇后,而是萧家非要她当这个皇后的。新朝初立,萧家凭借的不过是河阳的十万私兵,西隆幸存的那五万人现在还在大越境内,完全是指望不上的,要震慑江南群雄,仅仅靠这十万人是完全不够看的。所以,必须把李家拉上船,将两家紧紧绑在一起,才能稍有胜数。李家不仅有六万水军,还有非常好的民望,是拉拢人心的好帮手,这样的情况下,李家的女儿不做皇后,谁做皇后?
轻轻摇头,赶走心里这些有的没的,李瑰月八风不动地对沈蓉道:“后宫子嗣繁茂,才是大周之幸,这——是好事啊!”
沈蓉一噎,旋即亦满脸堆笑道:“就是,就是!我这个才六个月,原本娘娘那个……在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姊妹或是兄弟一起相伴长大了,只可惜……罢了,娘娘生的总是嫡子,总是兄弟中最尊贵的,也不争这个长啊、幼的。就是……贤妃的孩子可是也三月有余了……这若是娘娘的孩子在的话,就要差不多时候出世,那样光景……唉……自是与旁的兄弟不同的亲厚。”
小主,
漫不经心地瞥沈蓉一眼,李瑰月知道沈蓉的目的了:沈蓉与贤妃并驾齐驱,原来因沈蓉先有身孕,自然是她重一些的,现在贤妃也有了身孕,沈蓉的优势就没了,她定是左思右想,辗转难眠,就想来拉拢我一起去对付贤妃了!
李瑰月很是好笑一番,再次看着沈蓉六七个月的孕肚,用清丽的声音说着最冷漠的话:“对我来说,六七个月和三四个月,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我的庶子吗?”
沈蓉这次是真的气着了,粉脸绯红,半晌才喃喃道:“是啊,倒是我着相了,迟与早,不都是娘娘的庶子吗?没有区别!”
沈蓉告辞而去,李瑰月倒有了游园的兴致。
原来,不知不觉间,又是春末了,御苑里,自然还是姹紫嫣红不休的,没有半分的颓败,不过是稍走片刻就让人汗津津的日头提醒着年轻的皇后,已经是春末时节了。
李瑰月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