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过后,连组织人收拾现场都等不及,冯文宇直接返回自己家中疗伤。
而他把武县尉一家老小,还有满地死尸交给那帮“孔方兄”处理,结果自然就是等到翟青带着赵无咎他们这帮捕快捕手赶到后,这院里半点值钱的财货都没剩下。
当然,武家的余财的大头还是被上交给了冯文宇,只是他绝对没有下令让手下去解武县尉的蹀躞、摘他的玉韘。
这么做,做得多少有点太过了。
……
“翟头儿,做到这份上还不够?”
魏三郎诧异道。
在向县尊梅利坚复命过后,翟青回到兵房,直接将几个心腹叫进了值舍。
就连早晨刚刚归家休息的老六,也被他派人重新喊了回来,一起开这个小会。
本来,作为第一日当值的捕手,哪怕是由翟青本人带进衙门的心腹,赵无咎其实不可能有在值舍里落座的资格。
可是,他今天在乌衣巷里执盾冲阵,以及在武家看几眼就分析出“循例没戏”,这两件事让翟青为他破了一次例。
群策群力之时,多个聪明人总是好的。
毕竟,翟青这时都要烦透了。
刚刚他将案子调查结果报给了梅利坚,本想着报告之后就找衙署里的押司帮忙,替自己写份看得过去的具结文书。
然而,那梅利坚对翟青将案子压下来的解决办法并不满意,他的意思是:武家大郎好歹是东山县之前的县尉,虽然他已经请辞,但是其阖家上下都被贼人所杀,这件事情是不可能这么容易过去的。
“这么说吧,那武县尉虽已请辞,可算算日子,对他的任免消息,多半刚刚才驿传至京城。朝廷的凤阁里,他的注色经历可能还没改过来——他的身份还是官,不是吏,更不是民——他的被杀是有说法的……”
小主,
被叫回来的老六拿出片薄荷叶子,放在嘴里一边咀嚼着提神,一边开口道。
“……大周律法里有十大恶,遇赦不赦,其中就有一条是吏民杀官。”
“可是,杀武县尉一家老小的是反贼啊,既不是吏,也不是民。”魏三郎反驳道。这回,就是不久前和他起过争执的杜伏也同意他的说法,在一旁应和着。
翟青其实此时也很纠结。
的确,他今日是有些触景生情,对武县尉特别是对他一家老小产生些同情,可是却绝对没有把自己前程搭进去的想法。
他还能不知道吗,这案子看起来像是武县尉和绿眉细作被人共同设局杀死,
而且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那冯文宇。
可这件事背后呢?
他早上收到了县令梅利坚的手信,信里让他带着壮班全员去估衣巷武县尉家里,说是后者家中遭了绿眉细作,阖家罹难。
翟青当时之所以不言语,是因为他当时脑子都是乱的,根本理不清头绪——
那位梅大人是怎么提前知道这件事的?
冯家不是也在估衣巷里,绿眉贼的细作不是冯文宇放进东山城的吗?
武县尉之前和冯家那冯文宇有勾结,两家又是邻居,绿眉贼为何要去动武县尉,是不是得到了冯文宇的指使?
县令梅利坚是城中另外一方豪强林家的东床快婿,他和冯文宇之间理应是竞争关系,为什么像是和冯文宇合作了?
种种问题,翟青自己都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手下讲清楚。
又因为他知道,在衙署里当差久了的人没那么好糊弄,所以干脆就不解释县令大人的书信内容,只是叫所有壮班弟兄们做好了准备才去到的乌衣巷。
果不其然,当他赶到乌衣巷,虽然眼前巷子里看似都是些喽啰守卫,但翟青还是从其中几个精悍之辈的身上看出了血气,这些人应该在不久前才拼命搏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