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山从小就生得又瘦又矮。
今年已经二十岁的他,如今身高却不过一米六,体重差一点就要掉下一百斤,论体格还比不上实验小学的四年级小孩。
他不高,不帅,也没有很亮眼的特长。
但是很擅长修车。
于山是一个从小就对机械敏感的人,早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表现出了非凡的机械天分——出于好奇,某一天他偷偷地拆掉了父亲那辆用来跑运输载客用的嘉陵摩托车,接着又严丝合缝的装了回去。
然后换来了父亲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瞎几把搞嘛!把摩的搞烂了,你老汉我带到你喝西北风就安逸了是不是?个龟儿子的,老子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挣钱养你,搞半天你不好好读书,一天到晚想精想怪!整尼玛些烂名堂出来!”
面对这个因为赌博逼得母亲离家出走多年,平日里还总爱酗酒的老男人的无端暴怒,彼时年幼的于山没有辩解,只是沉默以对。
于是就换来了更猛烈的皮带教育。
在挨打的时候于山从来不叫,更不卖惨,他只是一声不吭,默默地流泪。
后来过了不到一年,他的父亲死了。
死因是醉驾。
听人说,那个男人当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又打了很长时间的牌,一直到了半夜,才匆匆往家赶。
限速60的路,他骑到了150。
然后迎面撞上了一辆趁着半夜偷偷上路的无牌渣土车。
最终判决的结果是双方责任对等,那辆渣土车隶属的工地负责人迫于种种压力,最终给出了一笔不算少,但也绝不能算多的赔偿。
时间过去了太多年,说实话,那个烂赌鬼的模样在于山的脑海里都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只记得是父亲的几个亲戚来帮忙料理了后事。
当然了,礼金和治丧款的结余部分都被他们自行瓜分了。
唯一留在于山手里的只有工地给的那笔赔偿款。
他永远忘不了那帮眼睛红得像豺狗,摆明了一副要吃绝户姿态的所谓亲戚是如何聚集在他家里,面红耳赤地争执,吼着抢着要“收养”他的。
所以当天晚上他就逃了,带着户口本、银行卡、存折……总之一切能让他活下去,同时免于被人摆布的东西逃了。
没人知道一个年仅十三岁,又无依无靠的孩子要怎么在这个社会立足。
但于山做得还算不赖。
他洗过盘子,当过小偷,拉过皮条,也卖过油条。
总之一切来钱的活儿,一切以他的那个年纪能干的活儿,于山几乎都干了个遍。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当一名修车工。
因为这是他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