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主君同夫人回来了,请您过去书房。”
门外传来了初一的轻语,周昭站起身来,拿起一旁的发带,将自己尚未干的头发束了起来,“知晓了,这就过去。”
她说着,将那把青鱼匕首藏在了袖中,整了整衣袍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节的长安城已经开始有几分凉意了,一路朝着前院周不害的书房行去,还能瞧见家中的仆从在更换花草。
周不害的书房门开着,他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屏风前方聚精会神地看着。
“这是你兄长十三岁那一年,写的一篇文章,那些儒士瞧了都夸他有君子仁爱之风;我却是十分不满意,法当从严,人亦如刀,仁善易犹疑从心而不从法,更镇不住那些牛鬼蛇神。”
“那一回我罚他重抄法经。我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成为下一任廷尉,史书记载,周氏勤法,三世廷尉。”
周昭没有说话,走到了周不害身后,默默地看着那屏风上的刻字。
“周暄是我的长女,我最对不住的,便是她。前朝战乱,你阿娘病弱,她为了撑起家中,护住弟妹,养成了争强好胜的性子,在京中没有落得个好名声。”
“到了周晚,她乖巧懂事,都不用管束,便样样做得极好。阿晏去世之后,是她一直陪着我同你阿娘,打理家族事宜,我一直以为她这样的姑娘,没有父兄做靠,日后许了人家,怕是会被欺辱。”
“直到宫中旨意下来……”
周昭听到这里,打断了周不害的话。
“父亲今日唤我来,是想要对我说什么?说你打算在这屋中再安上三扇屏风,刻上我们姐妹三人写的文章?哦,我们不是周家的顶梁柱,刻三扇未免有些自视过高,还是刻在同一扇上好了。”
周不害哑然。
过了一会儿,他方才声音沙哑地开了口,“你临走之前,不是让我反思么?我认真反思了。”
这下轮到周昭沉默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过了好一会儿,周不害又继续说了起来。
“我这个父亲,的确是失职。事到如今,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天英城一事,你的确是让阿爹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