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盯紧外边都心想:看样式。这里肯定不是祝家庄了,果然这趟车没有报站和招牌,只希望别上来什么危险。
怕什么来什么。
“你们看!”方靖猛指着那大门深处。只见一群怪异的人影从青雾中挨个现身,缓缓往这边来了,“该死,不会真是来坐车的吧?”
黄毛却没意识到危险,说:“这边除了车啥都木哩,铁定是来坐车的咧。”
方靖一拍他:“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李子说:“沉住气,现在不可能下车的,只要不是生命危险,遇到什么都别慌。”
那些人影走到近处,已清晰可见,竟是一个医生模样的人,穿着做手术戴的绿帽子、蓝口罩和绿大挂,眼睛上架着一副反光的眼镜,不紧不慢地向车头走。他身后跟着一串怪物蹒跚地前进。仔细辨认,发现这些怪物上半身套在裹尸袋里,用皮带扎得紧紧,以至于它们不停地扭动。裹尸袋并没有完全套住全身,一双双青灰色不穿裤子鞋袜的死人脚露在外边走动,看起来诡异至极。
这画面叫人不由得联想起湘西赶尸……然而可没见过医生用裹尸袋赶尸的。
“我我我去……”方靖打牙颤道,“来了好多,车子够坐吗?”
“草、草!怎么尽是这些鬼玩意!老子受不了了!”严宝山呢喃地骂,移到黄毛背后座位上。
李子起身仔细去数:“一……二……三……一共八个,两个医生,六个裹尸袋。”
正这么说时,排头的医生已经从前门上车了,它动作诡谲,走起路来足下发飘,口罩眼镜完全遮住五官,站在车头手一抬,一个接一个套着裹尸袋的怪物扭上车,按顺序坐到了空位置上。
前排连座很快被坐满,它们又向后边走,其中一个“医生”安静地坐到了黄毛身边,另一个坐到严宝山身边。
“草草草草……”严宝山喃声越来越小,距离那东西不过几公分,他鸡皮疙瘩猛起,拼命往窗边缩,后悔死刚才为什么没有抢车厢中部李子和恨天高的位置。
最后一只裹尸袋正准备坐到方靖身边的空位,方靖看它露出来的脚上满是尸斑,急忙将鬼手按在空位上,讪讪地说:“这里有人了。”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发怒,实在不行就只能认怂。
没想到那裹尸袋扭动两下,挺讲道理的往后排空位去了。
黄毛冲身边的“医生”点头致意,那“医生”扭头盯着他,一言不发。
“嗨,俄叫黄毛,你叫什么?那些病人干啥套着袋子哩?……你们医生老好啦……可受人尊敬了,……俄们要去祝家庄吃婚席,你们呢?”
那医生还是一言不发,方靖猛地打手势——黄毛别别说了!
黄毛没留意到,还在热情地搭话:“你们这么多人去哪耍?连鞋也不穿啊……你吃不吃蛋黄派?”
所有人/非人都坐定以后,冥境公交再次发车。一个足球怪,六个活人,八个后上来的怪物。除驾驶座以外,只剩下一个位置,就是方靖奋力保住的身边的空位。
“李子,按照这个节奏很危险啊。”恨天高凑近她耳边低语。
“是。”李子回答:“如果超员的话,肯定要有人站着,但这个车不允许站立,不坐落就不发车,超员意味着困死不动。”
恨天高又说:“灵异生物是无敌的,所以最后一定会演变为活人间的死斗,我们有必要抢占先机。”
李子轻轻点头,她偷偷看对面的老黑双目似闭,又瞟一眼后排惊怕的严宝山,低声说:“准备好武器,再看到多于一只鬼上车,就要立即动手。”
“嗯。”
两人不动声色暗暗解开武器保险,要是实在危急就只好武力逼迫两个歹徒下车了。
车子又行了十多分钟,始终没见到步行的那队人,看来步行队伍走的路和这趟公车不同,这样一来就更焦虑不知道该在哪站下车。
忽地,远处见到漫天红光,几人探头出窗,疑心是哪里着火,但见好远处隐约有一座流淌熔岩的高山高耸入云,喷发出来的火石像流星雨一样不断砸击地面,就算如此远也能感受到地面轰隆发颤,景象宛如世界末日。
所幸那地方离得甚远,只惊得众人啧啧称奇。在这壮观的景象前,灵异公车不惊不忙在一处黑石路口停下来,滚滚浓烟里一个浑身冒火的人走上车来,身上不断有岩浆滴落地面。
好消息是一只鬼上车。
坏消息是鬼通体熔流!好似行走的火灾。
那鬼刚踏上公交,狂暴的热息扑面而来,整个车厢都变成了烤炉一般,连出的汗瞬间就被烘干。几个活人心跳加速,被热力熏得呼吸困难,这样的家伙就连靠近都够呛,更别说动手了。
熔流鬼滴下来的火焰在车体上闪燃即灭,没有对车体造成任何伤害,只见它缓缓走向后排的空位,也没有对路过的活人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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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对恨天高说:“发现了吗?它们并不是不伤人,而是不能伤人。”
恨天高道:“何以见得?”
李子眼睛一亮:“你看黄毛旁边那个。”恨天高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那个“医生”死死盯着黄毛,黄毛正在和它谈天说地,聊折耳根怎么做才好吃。
“不仅是它,刚过去的这个火人路过我时,动作有微妙的迟滞,我之前经历过所以知道——这些东西天生就想杀人,它们杀意旺盛却没有动手,能说明它们受到了某种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