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亲信努诺沉默不语,思索着国王的心意,也思考着葡萄牙王国的利益。片刻后,他才沉声回答道。
“陛下,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如果哥伦布拿不出证据,仅仅发现了一处大西洋上的土人岛屿。那么,在王国即将向东抵达印度的关头,向西渺茫的航海探索,自然是不值得花费精力的…”
“但现在,这个证据证实了西方新航路的存在。而我们葡萄牙人以航海立国,以寻找新航路的财富,作为王国的风帆…我们自然不能放过这条向西的航路,放过这个确凿的机会!…”
“而您扣押哥伦布,历数他的罪行,也并不是为了处死他,激化与卡斯蒂利亚王国的矛盾…您只是为了王国的航海利益,审问航海详情,并争取时间,拖住卡斯蒂利亚人的航海探索。从而让我们葡萄牙人,在西方新航路的开辟中,尽量追平并占据先手!…”
“嗯,不错!努诺,你确实一点就透。我们葡萄牙人,拥有百年的航海经验。只要是公平的竞争,只要有心参与其中,我们又何惧那些陆地上的卡斯蒂利亚人?…”
若昂二世面露笑意,脸上也显露出自信。不过,作为君主,还是要如同狐狸般狡猾,能借用一切可用的力量。
“努诺,派出一位使者,把卡斯蒂利亚探索大西洋、发现新航路的情报,共享给法兰西国王查理八世!向年轻的国王,转达我的问候,和共享西方新航路的诚挚友谊…”
“啊?陛下,通知法兰西国王,共享西方新航路?这…”
“不错!哥伦布带回的消息,是瞒不住的。而向西的新航路,若是真的建立起来,也很难被我们葡萄牙人垄断。以我们的力量,又怎能像强大的奥斯曼人那样,垄断所有的东方货物?…那会让我们,成为整个天主世界共同的敌人,我们必须拉拢其他的力量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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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亲政的法王查理八世,和之前摄政的安妮公主不同,是个野心勃勃,又按耐不住性子的年轻人。我们要刺激他扩张的欲望,先让他动起来,让法兰西王国动起来。而高卢雄鸡(Gallus)一旦动了起来,无论做什么,往那个方向扩展,最后一定会牵涉到周围的邻国,一定会把卡斯蒂利亚人卷进去!在整个西欧,能牵涉伊比利亚双王的,也唯有骑士众多的法兰西王国。而法兰西人的重心,终究还是在陆地上,不会威胁到我们的航海霸权…”
“原来如此!那陛下,要不要向我们的盟友,北方岛屿上的英格兰王国,也一同派遣使者?…”
“王国的盟友英格兰人?给亨利七世的使者?…嗯…先不急。亨利这个精明的家伙,做海上生意很有一套。他和威尼斯人勾结到了一起,从奥斯曼帝国大量进口明矾,然后转手卖到低地国家。这明显触怒了独占明矾贸易的罗马教会,引起了教宗的强烈不满…而教宗是我们必须争取的力量!威尼斯人和王国之间,又有着无法调和的铸币矛盾…”
若昂二世沉吟许久,还是摇了摇头。其实,这些理由可以说服王国的贵族,却并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作为一位旁观欧陆纷争的葡萄牙国王,他已经隐约察觉到,英格兰人的绝佳地理优势,更强的国力人口,和潜在的、威胁葡萄牙航海霸权的可能。因此,他正逐渐和法兰西人缓和关系,而对传统的英格兰盟友态度冷淡。与之相反的是,通过威尼斯人的关系,伊比利亚双王似乎在和英格兰的亨利国王,有了些靠近的趋势…
“上主见证!王国联系这些外部的力量,只是为了寻找牵制卡斯蒂利亚人的可能…而真正可靠的,还是要壮大我们葡萄牙人的力量,依靠我们自己!…”
若昂二世始终保持着清醒。他从不把事情的希望,寄托给无法掌握的别人。说着,他看向亲信努诺,郑重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