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最初只借了20个杜卡特?!什么?对方一直找你追账,不还就是个死?…你为了躲避债主,才会跑到这异教徒的土地上,寻找女王的支持和庇佑?嗯…你可以请女王下令,直接帮你把债务免除了呗,只是女王一句话的事…”
“啊?他不是那种不入流的放贷人?他还替教会和贵族们收账,有着不少的斯拉夫护卫?…什么?!他竟然是个出卖耶稣的犹太人?!”
稀疏的松树在河边耸立,像是天主刺破天空的长矛。长长的河桥摇曳着树的影子,影子中还有人的形状。而仰起头仔细看去,才能发现松树上,悬挂着三具吊死的骷髅。那那三具骷髅两大一小,很明显是被十字审判杀死的,一家摩尔异教徒。
从1482年到今天,这场残酷的十字圣战,已经持续了足足十年!安达卢西亚的一两百万摩尔人,不是在这血火的十年中,被蝗虫一样的十字圣战军杀死,就是会在未来的数十年间,彻底埋葬在异端审判所的地牢中。在以虔诚信仰和狂热圣战立国的卡斯蒂利亚王国,哪怕是伊莎贝拉女王许下的仁慈承诺,也只能庇护少数的摩尔人,庇护他们短短的二十年而已。
当然,这样的审判场景落在河边的众人眼中,却是不会有任何的感触和动容。神罗的佣兵们连基督徒都杀,连城邦的商人都抢,又哪里会在乎什么异教徒的死活。至于哥伦布的道德底线,那恐怕还不如神罗的佣兵们呢…
“圣母啊!真是该下火狱的威尼斯犹太商人!Verdammt!…”
“Vaffanculo!威尼斯商人该死!犹太商人更该死!…”
松树的河桥边,落下骷髅的阴影。佣兵队长莱茵哈德和哥伦布一起,发自内心的,痛骂了一顿“该下火狱的犹太商人”。而莱茵哈德更是激愤的挥舞长剑,狠狠地对着空气乱砍了一通。
在这个时代,神罗诸邦都是被教会压榨的重灾区,拥有着大量的教会封地,也到处都是收税的教士和教会商人。德意志更是“教皇的奶牛”,是被剥削最残酷的地区。
神圣罗马帝国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多的佣兵团、佣兵骑士,正是因为各邦经济上的普遍穷困,已经无法再供养起这些持剑阶层了。而持剑阶层又不会像德意志的农民一样,乖乖呆在村庄里饿死。他们自然要扛着武器,去外面寻找出路。
只是,对于这些神罗出身的佣兵们来说,他们虽然痛恨天主教会,但又畏惧上主的威严,畏惧死后的归宿,所以只敢把痛恨藏在心底。而作为天主教会白手套,替教会放贷和收贷,承担民众仇恨的犹太商人们,就正是他们怒气的发泄口。
按照德意志大佣兵团的惯例,只要攻破城邦和村庄,逮到的犹太人,都是要尽数折磨杀掉的。而教会也不以为意,反正犹太人不算基督徒,掌握财富却没有任何的地位。旧的白手套被弄死了,再换一批新的就是…
“Verfluchte Schei?e!”
“Vaffanculo!”
佣兵队长莱茵哈德和哥伦布两人,一起痛骂着犹太商人,倒是意外的,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骂了一会后,莱茵哈德垂下长剑,意犹未尽的,伸手拍了拍哥伦布的左脸。
“嘿!你个驴脸歪嘴的城邦人,我现在看你,倒是有些顺眼了!算了,我本来准备等你拿了钱出来,就把你脖子一抹、砍烂面容、扒了衣服,尸体丢到河里去的…”
听到莱茵哈德毫不掩饰的话语,哥伦布浑身剧烈颤抖,心中满是恐惧。他脸色瞬间煞白,立刻就要跪在地上,向莱茵哈德求饶。
“上主庇佑!尊敬的骑士,求求您!…”
“别跪!跪也没用!老爷我不吃这一套,从来没放过求饶的人…”
莱茵哈德笑嘻嘻的,伸手随意一拉,就把颤抖的哥伦布拉了起来。他把沉重的大剑插回剑鞘,嘴角翘了翘,又拍了拍哥伦布的右脸。
“啊哈哈!没胆的城邦穷鬼!不过嘛,圣母还算照顾你…我瞧着你,也确实是榨不出什么钱来。为了这十几个破烂的银币,杀掉伊莎贝拉女王认识的航海家,风险和收获一比,也太划不来了…”
“啧啧!女王的大航海家啊,要去无尽风暴的西海里,找西边的契丹和印度!…啊哈哈!笑死我了!…算了,今天便放过你,就当我找了个乐子吧!”
“啊!赞美圣母!尊敬的骑士,感谢您…”
“哈哈!真是有趣,我把你一顿抢,差点就杀了你,你还谢我?…果然,还是老爷我的大剑,比你的骨头硬扎!…”
莱茵哈德笑着摇了摇头,翻身骑上了马。随后,他居高临下,看着一脸感激的哥伦布,想了想,又说道。
“喂!你这个家伙,叫哥伦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