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雪夜开始,梁琼请人在屋里安装了监控,其中一个就安在了苏枕房间的墙角上。
安装监控的师傅也能称得上是久经沙场,帮各种人为了各种事装过监控,可他看看苏枕,又看看那些奖状、奖牌,还有这个整洁又干净的房间,实在想不出家长要监视小孩的道理。
“叔叔,我倒了杯水,放在这了。”
这时,师傅刚刚还念叨着的苏枕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在桌上放下一杯水。
师傅连忙应了一声,心里越发捉摸不透。
比起这个孩子,他的家长看起来才更需要人督促啊……
监控装好了,苏枕每天早晨起床都会和摄像头打个照面。他起初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处境,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毕竟他知道,不论是梁琼还是苏文之,他们其实都没有看监控的时间。
这是给他自己看的。
那天夜晚不仅让他的生活开始与监控相随,苏枕还隐隐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
这种感觉在他高考完报志愿的时候变得尤为强烈,在他听着梁琼规划好他以后的人生,用命令般的语气让他一直留在这里的时候——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可他的愤怒就像一只被放了气的气球。
可是还没有结束,这种感觉还出现在了他的大学生活里,在他每天往返于学校与那间房屋;在他独自望着激情热闹的篮球场;在他疲惫地准备一次又一次比赛和评选里;在他不敢打开的照相机和没有勇气搭话的同学上。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经历过这么一场漫长而压抑的孤独了。
可即使有着这种感觉,他也还是会为所有经历和遭遇而痛苦。
家庭和学校好像都不是个能让他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
那就只剩下医院了,他的人生中好像只剩下这一处可以久待的地方。
可医院里的那些悲欢离合、生死相隔、流言蜚语……真的是个适合留下回忆的地方吗?
对于别人而言,或许人生是旷野而非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