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事与愿违,她看着任秋时抹了把脸睁开眼,然后在看见自己崎岖姿势时迅速弹射起身三两步冲过来过来将她扶住,晨起微哑的嗓音里不觉带上点兄长的责备:“冬苒,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想下床怎么不喊我?”
“我、我忘了自己截肢了……”妹妹主动示弱的语气轻飘飘便抚平了任秋时心底的那点懊恼,他醒了醒神,又熟练地扮演起那个温柔负责的哥哥角色:“好吧……你怎么醒这么早?是想上厕所吗?还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会儿?”
任冬苒摇摇头:“我不困,也不想上厕所……我就是看哥哥你缩在那么小的床上睡得不舒服……所以想叫醒你然后到床上睡……”
意外收到妹妹久违的关心,任秋时只觉得自己尚未完全清明的大脑像是突然被扔进甜水里泡了个三天三夜,变得软软乎乎不成样子,声音也随之不自觉变得黏黏糊糊起来:“冬苒……哥哥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倒是你,还是再休息休息吧。”
任冬苒不明白自己简简单单的名字怎么在哥哥口中能够被喊得如此温柔缱绻,一听他打算继续缩回那张单薄的床板,说什么也不愿意:“不要,”她微微用力扯住任秋时的袖口,“要是继续看着哥哥委屈自己……我会心疼的。”
任秋时只觉得任冬苒大病一场后变得说话直白了许多,以前想要从她口中听到明明白白的关切可总是要千方百计哄来哄去、才能得到只言片语。是以妹妹的三两句话就勾得他几乎找不着北,迷迷糊糊就准备答应。
“或者,我看这个床这么大……哥哥陪我一起睡吧,好不好?”
妹妹的声音里一定掺杂了他捉摸不透的魔法,不然他怎么会依言搂着她一起躺到了病床上。虽然是单人病房,并肩躺下两个人倒也还算宽敞。而兄妹俩偏偏都不约而同地半侧着身贴在一块儿,简直像是在凛凛寒冬之中互相依偎着、想要从对方身上取暖一般。
任冬苒不知道这种亲密距离下,是不是该说些什么酸话、好来让气氛进一步升温?她闭着眼睛苦思冥想,好不容易从几年前看过的言情小说里拣到一句还算适用的经典台词,睁开眼一看——任秋时呼吸平缓,显然再度陷入了睡眠。
原来方才的头脑风暴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任冬苒有些不满地鼓鼓脸颊,身体却诚实地放轻呼吸,不愿打扰哥哥的酣眠。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在现实中和哥哥相拥而眠是什么时候了。小学?初中?自从他上了大学离开家之后,哪怕她撒娇央求着想让他陪陪,也总是受到以“男女之防”为名的拒绝。而自从她搬进哥哥租下的出租屋,两人头一次分别拥有了单独的房间……她就更找不到机会重温以前的怀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