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一听刚林这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竟是接话道:“不错!只要一鼓作气,一举攻破楚军防线,逼到德州城下,楚军那点人马,必定败亡。”
刚林心想,这余饶郡王这次竟是转了性,之前每次最畏手畏脚的就是他。
接着就听阿巴泰道:“镇南军人数最多,可领头功。”
吴阎王一愣。
阿巴泰又接着道:“我愿领兵亲自为镇南军督战。”
“好。”多尔衮拍案喝道:“就以镇南军为先锋,不攻至德州城下不得后退,敢退者,不论是队率、将军,格杀勿论!”
吴阎王心中大恨,知道这些人是铁了心拿镇南军去填楚军的防御工事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起来。以前总怨恨唐中元待自己不公,如今才知道投靠异族之后也不好过,战事若顺利还好,一旦不顺,镇南军永远都是被当成垫背的。
但吴阎王再看帐中情势,知道若敢不依,只怕多尔衮第一个要砍的就是自己。
如今再想反叛也不行了,多尔衮不像唐中元,唐中元起事之初就得自己助力,要动手还有顾忌,多尔衮却不同。
何况这段时间因为两次败逃,多尔衮以此为借口,重新整顿了镇南军。吴阎王若有反意,麾下多的是人愿意踩着他的尸体往上爬……
于是吴阎王心中滴血,却还是大声领命。
“喳!”
刚林眼中精光微泛,暗道:“阿巴泰好快的反应,也好,让他与吴阎王交恶。”
心念只是一转,刚林又道:“要破攻德州,除了一鼓作气之外,我还有一计。那秦山河早前投降过大清,楚人未必信他。我们不妨再施一次离间之计。”
吴阎王闻言,心弦稍稍一放,那点怨念终于消散。
他偷偷抬头看了多尔衮一眼,心中又是一凛,暗道这个睿亲王好厉害的用人手段,一收一放,比唐中元可高明得多……
很快,大帐中便就着离间计如何施展讨论起来。这本就是皇太极最擅长的,施展过多次。诸人耳濡耳染,自是十分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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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运河丰乐屯段的一战激战结束。
墩堡被清军的炮火打出了好几个豁口,清军两次逼到墩堡下,好在墩堡弹药充足,终于还是击退了这波攻势。
夜里,张光耀带着本哨兵马清理战场。
他们已经不敢再去东岸,过两日只怕都不敢出墩堡。
黄小木正在地上捡着箭矢与石头,忽听一个兵卒喊道:“什长,你看这是什么?”
黄小木接过来一看,那似乎是一封密信。
他读罢,脸色一变,匆匆找到张光耀。
“哨官你看……”
张光耀看罢那密信,迅速返回墩内,向耿当道:“从建奴身上搜出一封信件,署名是多尔衮写给秦山河将军的……”
耿当微微一愣。
那信上的内容十分详实,商议的事情是,这段时间的清兵故意不攻下德州,为的就是吸引王笑来支援,好围点打援。现在多铎已经击败了王笑,多尔衮打算一举攻破德州了,让秦山河知道一下,以后封功加爵。
耿当看罢,惊呼道:“国公爷被多铎击败了?!”
张光耀摇了摇头,道:“此信是假的,建奴的离间计罢了。”
“真是假的?”
“这样粗浅的手段,必然是假的无疑了。”张光耀十分肯定地说道,接着拱手郑重道:“请将军马上派人告之秦将军,这样的信只怕不止一封……”
话音未了,又有一个哨官奔了过来。
“耿将军,卑职找到一封密信……”
同一时间,不少楚军兵士都从中战场上找到了类似的信件。
信上内容不一,有的说秦山河的妻儿在清朝被照顾得很好,有的说秦山河既然斩了秦成业清廷绝不追究他,甚至还有的说秦山海也是死在秦山河手上。
如张光耀说言,这手段十分粗浅,大部人是不相信的,但心中有疑虑的人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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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将军可听过‘曾参杀人’之事?”
左明德把一封信放下,叹了一口气,道:“有人和曾参同名,杀了人。路人跑去告许曾子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曾母说‘吾子不杀人’,继续织布……直到第三个人跑来说,结果呢,‘其母惧,投杼逾墙而走’,此谓‘众口烁金’,谣言可以混淆是非。”
他说到这里,心中其实也是对秦山河并不认同。
秦山河降清弑父,这是洗不清的罪名,这样一个人本就不适合再继续为主将,强行放在主将的位置上,必有反噬。
偏偏董济和、秦小竺认为如今唯有秦山河能任重任,说服了王珠让其坐镇德州。
现在问题来了,谣言的内容有真有假,经这样一传,所有士卒都会知道秦山河的过往,往后军令再下去,难免有人心中有所顾虑。军纪军心一坏,德州愈发危急……
“建奴这是阳谋。”林向阳道,“军中看到信的将士甚多,压是压不压的,不如明确告诉他们这是建奴的伎俩。”
“问题是,将士们心里相信吗?建奴的目的是告诉士卒们秦将军的……过往。”
说到这里,左明德与林向阳都感到一筹莫展,抬眼看向秦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