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什屯所率领的镶黄旗就在镶红旗阵线附近不远,他眼看着镶红旗左支右绌,早已急得满头大汗,又见到唐节那支兵马陷阵冲到了硕塞的大旗下,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快!去救下承泽郡王!”哈什屯急忙下令。
然而镶红旗的兵马疲惫至极,士气也低落,个个脚是灌了铅一般挪动得慢腾腾的,镶黄旗想要支援也冲不过去。
好在,随着战鼓急响,哈什屯望到东面蔡家祯已赶到,接着,南面正白旗的大军也现出了身影。
终于。
“睿亲王已至,大清万胜!”哈什屯狂呼不止,麾下士气一振。
然而,西面突然又是一阵惊呼,瑞军中亦是爆发出狂喜的怒吼。
“三殿下威武!”
“三殿下已亲斩奴孙,弟兄们,击溃建奴……”
哈什屯一愣,缓缓转过头。
西边残阳如血,一杆大旗轰然倒下,砸落在镶红旗的兵阵之中。
斩将夺旗。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许久没见到这样的斩将夺旗了。瑞军并不精锐,也只有这样的个人勇武。
偏偏今日,个人勇武被唐节发挥在至关重要的一刻。
硕塞如果要逃,肯定是能逃得掉的。
但他知道,自己一退,镶红旗必溃,还会冲散赶来的正白旗阵线。
于是力战不退。
没想到终于成了唐节槊下亡魂。
“承泽郡王死了!”
惊恐、绝望的呼喊声沸腾开来,整个战线如同一个土坯,被重锤砸下,轰然碎裂……
哈什屯心中一悲。
他侍奉先帝十数年,如今竟是眼睁睁看着先帝之子被斩杀在自己面前。
隔着密密麻麻的军阵,那一杆长槊高扬,郡王的头颅被高高挂起。
“不!”
哈什屯如遭重击,悲嚎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忙下令道:“维持阵型,撑住,睿亲王已经到了……”
战场前方,久战的瑞军却已分开道路。
一杆天子龙旗奔腾而来。
唐中元的亲军皆是彪炳骑士,朝着哈什屯的中军发起全力攻击……
~~
唐节扬槊,仰天长啸。
今日之前,他已经历了太多的失败。部众死的死、逃的逃、叛的叛,这辈子纵横沙场十数年才攒下的骄傲都曾被击得粉碎。
他仰头望着昼夜交替之际天边的星辰,仿佛看到在古北口谢仲身死时还在喊着“三殿下快走”,能看到乔同与部将议谋“杀唐节、投大清”,能看到李鸿基带着些许鄙夷说“跟着你没有希望了……”
这一刻,这些屈辱,随着这一槊斩下,被他斩成灰飞湮灭!
随着硕塞的头颅高扬,他知道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从深渊之中爬了出来。
“谁敢与我争锋?!”
唐节大吼,恍若魔神。
不远处一名清兵牛录本要赶来保护硕塞,被他一瞪,竟是转身就逃。
“承泽郡王死啦!”
随着这鬼哭狼嚎地哭喊,镶红旗在这一刻终于溃散。
恐惧终于在关外勇士心中蔓延。
天蒙蒙亮时大家信誓旦旦要杀王笑,就快成功的际却在背后遭到重创,鏖战至此早已以战心消磨殆尽,体力告竭。就算正白旗来了又如何,前面的瑞军也冲杀上来了。
这一战太久了……太久了……
“撤啊!”
如同洪水冲崩堤坝,镶红旗兵士滚滚向南而流。
唐节胸中块垒尽去,眼中俱是傲气。
接着,忽听东北方向亦是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一开始,唐节听不清远远的那些人在喊着什么。
然而渐渐地,楚军的欢呼越来越大,一点一点汇聚成山呼海啸……
“豪格已死!谁敢欺中原无人?!”
“豪格已死!谁敢欺中原无人?!”
……
唐节抬头看着长槊上的硕塞,沉默了片刻。
他猛然把这价值千金的头颅重重甩出去!
目光望去,更远处,多尔衮的大旗正在风中招展……
~~
豪格怒目圆瞪,眼中迸出狂怒之色,仿佛随时还会再活过来夺人而噬。
只差一点。
当时他方才一刀斩下,已劈进王笑的肩胛。
然后,刀势硬生生一顿,竟是被王笑持长刀挡住。
豪格不可置信王笑能挡住自己这一刀。
其势也迅疾,其力也充沛。
豪格在那一刻发现自己小瞧了王笑的勇武……
那一刻对王笑也是巨大的考验,他一向不以力为恃,也从没想过自己要去拦豪格的一刀。
巨力压下,豪格的刀锋一点一点砍进王笑的脖颈之间。
与此同时,数名清兵也冲上来直取王笑。
电光火石间,秦山湖纵身一跃,从马上狠狠扑向豪格,被几名清兵持长矛刺中,秦山湖却是不退放进,死死握住刺穿了身体的长矛,以一人之身躯,逼退十数名清兵。
“哧!”
一柄长枪如彗星袭落,刺穿豪格脖颈之间。
王笑手上力道一松,只觉肩上流下的热血一点点变凉,半个身子都是冷意。他长舒一口气,便见秦玄策长枪挑起豪格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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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格已死!”
惊雷般的大喝响起,秦玄策意气纷发。
他们身后,瑞军、楚军士兵大振,纷纷涌上。
王笑只是笑了一下,感到无比的轻松。
数千里奔袭,以自己为饵,钓出硕塞,再以硕塞钓出豪格,逼迫清兵在这个位置决战,用京城的城墙隔断清兵,让清兵的步卒和炮兵来不及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