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光帝目光渐冷,但还是微有些意外地又道了一声:“是吗?”
何良远镇定自若地道:“此事,应是冲着齐王与驸马来的。宪国公一案使得京中贵胄人人自危,这是在逼陛下处置齐王与驸马。”
一句话说完,延光帝的目光稍稍温和了一些。
这种事,何良远不说他也看得明白。
他又不傻。
但何良远既然说了,便表示何良远与那些贵胄不是一伙的,是持秉公之心处事。
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
“那大学士认为,朕应该受这样的威胁吗?”
延光帝嘴里的‘威胁’二字咬得有些重。
何良远低声道:“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驸马与齐王太年轻,做事难免有些急,触怒了京中贵胄,伤的还是楚朝的基业……急火是熬不出好粥的。”
他话里的意思也很明了。虽说如今是权贵们忤逆,但为了平熄众怒,还是应该处置王笑与周衍。
延光帝不语。
何良远又道:“我朝开国时第一次科考,中榜的全是南方人。此事引起了北方士子的强烈不满,纷纷要求彻查舞弊。当时的考官们直言此次科考并无舞弊。只因当时北方于蒙人治下新复,士子学问不足。太祖皇帝亲自阅卷,也发现考官确实是取士公正……但陛下可知太祖皇帝是如何做的?”
不待延光帝回答,何良远径直道:“二十余名考官皆被凌迟处死,以息众怒。如今驸马与齐王掀出宪国公一案,确实未做错什么。但,驸马接连抄家,已引起京中恐慌。翰林院之乱只是前兆,陛下应以大局为重。”
延光帝沉默片刻,却是岔开话题,道:“这三封奏报何卿先看看吧。”
何良远知道这是在考校自己。
一翻奏报,果然如此。
——陛下这是对内阁三人失望透顶,想看看熬天下这锅粥该是用王笑那种急火,还是用自己这团温火。
何良远略一思索,缓缓道:“浙、闽暴动,臣举一人可平。绍兴推官陈子龙,道备文武、衷怀忠亮,可堪此任。”
延光帝点点头。
何良远又道:“唐逆之举实乃意料之中,陛下万不可自乱阵脚,从容应对便是。他开科举,我们便开恩科。他免赋五年,陛下便免赋八年。”
“开恩科?朝中冗官沉积,要那许多官员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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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取士,只为赢得士林人心。”
“免赋税?何来军饷劳军?”延光帝道:“来年唐逆东征,又该如何应对?”
“陛下其实还有一支极大的助力,朝中却从未有人留意到。”何良远缓缓应道。
延光帝讶然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