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注意到来人是文稷,姜囧连忙惶惶然的起身。
“怎么…是文将军?”
他与文稷是认识的,负责征募飞球兵的便是文稷,换句话说…若没有文稷,如今的姜囧、姜维还在天水驻守边陲,抵御胡虏…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触碰到核心层。
文稷对姜氏一族,可谓是知遇之恩。
“杀杀杀?杀了姜维有甚用?”文稷一点也不客气,“那关麟几把火之下,大魏死了何止十万人?敌人杀我们的儿子,可你当爹的也杀儿子…那你与敌人何异?更何况,如今的大魏正直用人之秋,一点小错就辕门问斩?那谁还敢当兵?本将军还如何征募士卒?”
这…
无疑,文稷的话是极具分量的,也是的姜囧低着头,哪里敢忤逆半分。
可姜囧的心头却是窃喜。
——『文稷将军来了,吾儿就有救了!』
文稷的话还在继续,“年轻人气盛了些,悲天悯人了些?怎么就罪大恶极?就罪不容恕了?你、我又不是没有年轻过,年轻人总是要成长的…这样吧,今儿这事儿就算了,你这儿子,我替他作保,你就饶他一次,让他戴罪立功!”
文稷这么一说…
顿时,姜洪、柳氏…连带着还有不少姜氏一族的族人纷纷跪地符合,“求将军就饶了他吧?”
姜囧心头长长的呼出口气,心头暗道。
——『便是程仲德在此,有文稷将军作保,我总算能喘出一口气了!』
心里头波涛汹涌,五味杂陈,姜囧的表情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冽,“此逆子险些一人害了我姜家一族,害了我们飞球军团所有的兵士,我…我姜囧愧对诸位将士们!”
说到这儿,姜囧顿了一下,接着道:“若非文稷将军求情,今日我必定斩了这逆子,以儆效尤…也罢…也罢…但此逆子如此行径累及三军,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先重打二百鞭!”
这…
随着姜囧的吩咐,柳氏大惊:“夫君…夫君哪里能扛得住二百鞭子啊?夫君还要戴罪立功,请父…”
姜囧怒喝:“飞球军团新建,我等受大王重恩,若不重罚此逆子,我军法何在!再求情就不打了,斩!”
柳氏吓得禁声…
账外的姜维被提起来,他尤自嘴硬,“我没错,我没错…”
他的夫人柳氏恨恨的凝眉,她快步走了出去,“你还胡说…你别说了…”
这时,姜维已经被脱去上衣,绑在辕门下,行刑兵士提着粗长的鞭子过来,一鞭甩出去,姜维的背上便印出一条殷红血痕,姜维浑身一震,痛得咬紧牙关才没有出声。
皮鞭如飞舞的蛇,撕咬出血花,柳氏站在一旁,无可奈何,难过地转过脸去。
姜囧坐在营帐内,听着账外传来噼啪激烈的鞭声,他的心情如同刀绞一般…
他紧紧握拳,手臂颤抖,但他闭目咬牙,巍然不动,尽量的维持着一个心狠的父亲、心狠的将军形象。
不多时,有兵士来禀报道:“五十鞭,姜公子便晕倒了…”
姜囧看了一眼文稷,余光又瞟了眼尤在门外的程昱,他心一狠,当即亲自迈步走出,他接过藤鞭,然后让人一桶水给浇灌在姜维的身上。
“啊…”冰冷的水与浑身的伤口交织碰撞,姜维发出痛苦的嘶鸣。
姜囧心头无数次的擦拭着他的泪水与汗水,他狠狠的说,“老子打死你这不肖子…老子打死你这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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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
又是两道鞭痕显露在姜维的背上,血迹殷红。
“你可知错?你这逆子可知错?”姜囧愤怒的嘶吼…
“不…不…”最终,在极致的痛苦下,姜维依旧没有求饶,他的口角在流血,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孩儿是错了,错在看错了父亲…来吧,来吧——”
姜囧这一鞭子甩在姜维的胸口,围观的军士们都在流泪。
程昱却是闭目转身,像是已经决定了什么,迈步往营门处走去,不知为何,一贯心似钢铁的,他,看着这一幕,竟是眼下挂着两颗泪水。
——『果然…人一老,就容易悲天悯人!倒是学了这年轻的姜维了!』
反观文稷、姜洪、柳氏等人…
在那一声声撕裂般的鞭响中,在姜维隐忍发出的闷哼中,他们已经不忍卒听!
…
…
魏王宫殿的正堂上,一整套编钟正奏响着恢弘的乐章。
程昱刚刚将看到的一切禀报给曹操。
曹操亲自手执小锤,悠然地敲击着,他自奏自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若是在郭嘉在时,他往往会和着韵律用扇子轻拍着手。
但程昱…他仿佛永远是不解风情的那个。
终于…
乐章完结,整个洛阳城的钟声响起,连绵不绝,俨然已经到了黄昏,该是关闭城池的时候。
曹操也放下小锤,走到门口抬头看了看天色,即便是黄昏,可今日的黄昏像是多了一层薄薄的阴霾…
终于,他朝着程昱开口,“仲德?你觉得…那姜囧到底有没有私心?又到底是忠是奸?”
程昱略作沉吟,然后将心里想的娓娓讲述:“若说没有舐犊之心,那定是不可能的,可若是以他放了姜维?就断定他是奸非忠,那也不尽然…”
说到这儿,程昱惊觉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于是连忙拱手,“大王明鉴,是否善恶从来逃不过大王的慧眼!”
“哈哈哈哈…”曹操笑了,“仲德啊,你什么时候也学他们来恭维孤了?”
“臣一向钦佩大王!”
“罢了…”曹操颇为豪迈的一摆手,然后仰头望天,“孤素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检验这姜囧的忠奸、善恶,孤有一个方法…”
“什么?”程昱好奇的问。
“孤要将他的儿子留在洛阳,然后派他姜囧护送左慈赴那荆州江夏,他若能协助左慈带回那提炼白磷的方法,那他就是忠,反之…这对父子便是无用之人!再谈论他的忠奸善恶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说到这儿,曹操的虎目凝起。
仿佛对他的这一番算计颇为满意。
这…
倒是程昱,他吧唧着嘴巴,略微思索了一下,继而,他那满眼的钦佩之情更甚…
他拱手向曹操:“大王,此计甚妙!”
…
…
洛阳城通往荆州的官道上,斗笠遮住了左慈的那份风骨神采的面容。
一架马车早已备好,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十岁以上的男人,这男人面色显老,可精气神却很足…一捋雪白的山羊胡须,在人群中颇为惹眼。
他名唤葛玄…就是后世道教灵宝派的祖师,被道教弟子称之为“葛仙公”!
他是左慈的弟子,十几岁时便随左慈修习道术,诸如…《太清丹经》、《九鼎丹经》、《金液丹经》这些左慈不外传的炼丹经书,左慈毫无保留的悉数传给葛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