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我本逆子,无限嚣张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诸葛恪豁然明朗。

——『父亲说的对!』

——『作为二叔的儿子,从来到这长沙起,他已经回不去了,他的确…的确应该阻止关麟这逆子,不能让他继续的错下去!』

这边厢…诸葛恪还在遐想连篇。

那边厢,关麟已经踏步而入。

只是…

貂蝉咬着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她绝不能让又一个亲人,在她面前,眼睁睁的被带走…然后,带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即,貂蝉一下子就抱住了关麟的大腿,她整个人跪在地上。

“——公子,求你了,就当我…求你了,义父…义父受不得惊吓了!”

貂蝉的声音很克制…

哪怕已经跪下了,哪怕是抱住关麟的腿,哪怕言真意切,可她依旧不敢声音太大,似乎…生怕里屋躺在床榻上的义父…受到惊吓。

呼…

关麟倒是被貂蝉的举动深深的感动到了。

如此美艳,又如此有孝心的女子…纵是翻遍历史上,也不多见哪。

只不过…

——『美妇人哪,你如何知道,你义父张仲景今年…命中有此一劫呢?』

——『或许我此举未必能救得了他,但…横竖你义父也是一死,我也只能放手一搏,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当然,关麟其实可以选择告诉眼前的美妇人真相。

只不过,谁会信呢?

当世最有名的医书《伤寒杂病论》就是张仲景编撰的。

谁会相信…

你写的这些医书,就超过《伤寒杂病论》,能救了他呢?

关麟想甩开貂蝉,可貂蝉却紧紧的抱住关麟的大腿,越抱越紧…很难想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能让关麟一个男人根本无法挣脱。

关麟无奈,只能给左右使了个眼色,示意将这女人拉开。

“——踏踏”的脚步声,突然响彻在这院子里。

而这突然想起的脚步声,很明显让屋内的张仲景意识到了什么。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先是连续的咳声,外人听来,就宛若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

貂蝉仿似惊觉了什么,连忙起身,也顾不得再拽住关麟的大腿,就往屋里跑。

却是临近门时,深深的回眸…给关麟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关麟压低脚步声,徐徐跟上,却没有进门,只站在门前。

“咳咳咳咳…”

张仲景的咳声再度响起。

总算是在貂蝉的一番照顾下,咳声止住。

貂蝉的声音款款而出:“义父…义父…这次怎生吐出了这么多血,义父是医者,难道忘了,这种时候该多休息,切忌操劳啊!”

就在这时,张仲景那沙哑的声音传出。

“咳咳…可是…可是有人来登门求医了?让…让他们进来吧,不…咳咳咳…咳咳咳…不可阻拦。”

“治…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等医者的…的…咳咳…的分内之事,我既活着一天,就当…咳咳…就当再多治一人,多为这世间留下一人的希望。老祖宗有言,医者…万不能拒诊哪!”

哪怕是如此虚弱,哪怕是病入膏肓,可张仲景想到的还是病人。

他的一生都是如此…

他的老家在南阳,他的父亲是个读书人,在朝廷做官,他从小有机会接触到许多典籍,可唯独他看到,扁鹊望诊齐桓侯的故事,他才会心中悸动。

这也是他对医学产生浓厚兴趣的缘头。

兵祸绵延,疫病流行,因为伤寒症的肆虐,他的老家南阳,他的族人十室九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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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他就致力于要行医济世。

要战胜这不治之症的伤寒。

灵帝朝时,他做长沙太守,他首开记录的在官府中开堂坐诊,将医者“坐堂”的风气延续千年。

为了彻底战胜那该死的“伤寒绝症”,他毅然辞官…

走访天下,整理了一个个方证的诊治方法。

终于几十年如一日,他编纂出的《伤寒杂病论》,一举为大汉克服了那肆虐的“伤寒难题”!

他的医理让人敬佩,他的医术与医德同样让人肃然起敬。

这便是所谓的——医者仁心。

在这点上,关麟虽也是想要救人,但这是“小爱”,张仲景本景所怀揣的才是真正的大爱!

而随着张仲景声音的落下。

貂蝉安慰道:“义父多虑了,不是病人,近来…义父那三位弟子医术大成,十里八乡…附近的病患早就治完了,哪里还有登门求医的?方才是…是隔壁李大娘与张二叔争吵,一把岁数了反倒是打起架来了,惹得邻居们聚集了起来,故而…喧嚣了一些。”

在貂蝉一番善意的谎言下。

张仲景的气息算是顺畅了不少。

“不是病患就好…就好!”

讲到这儿,张仲景像是脱力一般的再度躺下,他的口中,却是喃喃吟着:

——“望闻问切,因病施治。”

——“勤求古训,需怀济人之志。博采众方,不随趋势之徒!”

这一番话,就好像他朴素且高尚一生的缩影。

呼…

倒是门外的关麟长长的呼出口气。

他其实方才有想进去的冲动,可…感受到张仲景那颤若游丝的声音,他不由得迟疑了。

他真的担心,这一箱医书摆放在他面前,废寝忘食的研读,反倒是加重了他身子的衰败。

话说回来。

这等神医…看到这等后世精妙的医书?

又怎不会爱不释手?浑然忘了一切,忘了时间,也忘了自己的病情呢?

不能把这些医书,交给这般“有大爱”的人哪!

这一刻,关麟才意识到,他原本的计划,原本的想法,初衷虽好,但或许这份好心,最后会办了错事儿。

他不得不…更改他的计划了。

就在这时,貂蝉缓缓的走出门,俨然,她又服侍义父张仲景睡下了,她阖上了们,向关麟深深的行了一礼,牙齿咬着嘴唇,小声的、喃喃的道。

——“多谢公子了!”

呼…

关麟长吁一口气,旋即又看了貂蝉一眼。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招手,示意部曲们跟他一道出去。

貂蝉追上关麟,又深深的轻吟了一句。

“多谢公子了…”

俨然,她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哪曾想,关麟也压低声音,淡淡的笑着回道。

——“别忙着谢,待会儿你就知道,你谢的太早了!”

说罢,关麟就走出了这院子。

只留下貂蝉一人,她还不能理解,这位年轻公子的这句“谢的太早了”是什么意思?

“——出来了。”

无数人的目光关注着张仲景的那处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