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两次屠徐州么?
关麟一时间想到的,唯独史书上那冷冰冰的一行字——九月,公东征布。冬十月,屠彭城!
——这无异于两次浩劫!
——彭城百姓苦啊!
“七公…七公,求您老人家替我做主,替我做主!”
啪嗒一声,这史京直接跪了,磕头如捣蒜。
“我知道了!”关麟的声音变得沉重了许多。
第二个,那个名唤游永的开口道:“俺…俺跟他差不多,俺是冀州邺城人,建安九年,那曹贼攻邺城,审府君坚守了三个月,最终…最终被攻破。”
“那曹贼…说…说什么围而后降者杀无赦,于是…整个邺城被他屠戮,俺全家都死在那邺城里,三天三夜,整整屠了三天三夜,俺…俺是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像俺这样的还有很多,因为曹贼屠的人太多了,根本顾不过来!”
游永提到的“审府君”是袁绍幼子袁尚手下的邺城令——审配。
他驻守邺城,的确给曹操的攻城造成了极大困扰,让曹军打的极其艰苦,甚至最后,可以有“惨胜”来形容。
可…既已经打下来了,又何必屠了呢?
围而后降者杀无赦!
何必为难这些无辜的百姓呢?
这些,以后不都是你曹操的子民了么?
关麟不能够理解。
说到底,屠城这种事儿,这与他的三观完全不符。
诚然,后世在网上有很多人替曹操洗白。
说什么曹操是为了给养,是耀武扬威…更有甚者,说他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的无奈之举。
但关麟觉得,这根本没法洗!
哪有人能这么不要脸,一边屠城做“三国第一屠刀”,一边又能吟出“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这不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么?
而关麟能记起来的,有关曹操的屠城就不下九次。
徐州彭城两次,邺城一次,兖州雍丘一次,乌桓柳城一次,太原一次,平定韩遂、宋建时的两次,以及…未来那血流成河的宛城。
念及此处,关麟心头一阵唏嘘。
诚然,在这个时代的巨浪下,伯父刘备,父亲关羽与曹操博弈,那在游戏中就是“一个矿打九个矿”,无疑于九死一生。
可死在曹操刀下的那么多可怜人?
他们就白死了么?
就不该有人替他们出头,替他们做点什么么?
以前读书时,关麟总是不能理解蜀汉所谓的“信仰”,现在,他多少能体会一些了。
这些将士的“信仰”,或许根本不是改天换地的梦想,只是为了活着,在“第一屠刀”的威慑下,勇敢的活下去!
“咳咳…”想到这儿,关麟轻咳了下嗓子,朝最后那个问道…“你呢?”
关麟记得,最后这个个子最低的叫张方,是兖州陈留人。
只见这人落落大方,拱手朝关麟的影子一拜,“重新向‘七公’介绍下自己,在下张方,家父张超、家伯‘八厨’之一的张邈!”
这个名字脱口,关麟一下子回过味儿来。
这是建安三年,张邈、张超与吕布、陈宫勾结,趁着曹操讨伐徐州,偷袭占据了曹操的大本营兖州。
而随着曹操反攻回来,最后围攻“雍丘”数月,破城之时,曹操为消心头之恨,除了诛杀了张超及张邈全家外,在此地屠城十日!
这是既屠徐州之后,又一次惨绝人寰的屠城…
而眼前的张方,怪不得落落大方,颇有豪门之后的风范。
原来是…张超之子,“八厨”之一的张邈是他的大伯。
呼…
关麟轻呼口气,这些人,还真都是与曹操…不共戴天、深仇大恨哪!
…
…
退了,一夜之间。
孙权的大军就退回了江东。
此刻,仿佛…天穹上,那无尽的阴霾笼罩在每一个灰头土脸回来的江东甲士的头上。
所有人都垂头丧气,这仗打的,明明人这么多,可就…就是打不过。
如果说是“窝囊”吧?
也不尽然!
那就是纯粹的打不过。
从士卒战斗力、将士临阵指挥、主帅的统筹,所有方向…完败,彻彻底底的完败!
仿佛,这两场大败后,心头的气一下子就泄了,像是两条约定成俗的准则,镶嵌在每一个江东兵的心头。
其一,野战就是送死,更不要说攻城,下次吴侯在动员攻城,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