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顿冷冷地问她:“你觉得他心怀不轨,那么证据呢?”
唐娜突然感到委屈和恼火,语气也强硬起来。
“我没有。”
她的动机明明是在关心对方,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既然已经答应成为同伴,那么就该遵守同伴间的处事规则。没有掌握任何对方背叛的证据,就对信任自己的同伴动手,这是最大的忌讳!在这之前你有找我商讨这件事、说明自己对他的怀疑吗?不,你没有,你觉得我不可能被说服,因为我不是个巫师,我对你们的手段一无所知,会被轻易愚弄。所以即使我是个狼人,我的力量和速度远在你之上,你也相信你的智慧可以凌驾于我,能够独自解决这件事,所以没有和我商讨的必要。”
克雷顿慢条斯理地剖析着唐娜的心理,让她的脸煞白一片,不过她仍能反驳。
“可您不也把我当做一个小孩吗?即使我们约定过,但那些重要的事您还是从来不和我讨论,还让我接受朱利尔斯的调配,其余时间则假装我不存在,就像今晚这样......”
“那是因为我以为等我们回去后,你能够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之中,所以我尽量不让你和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打交道,免得你和正常的社会脱节。”克雷顿阴郁地说。
“而且,你不妨猜猜看自己要是不幸地死在了这里,你的妈妈会有什么反应?”
“她会收到你的信快速赶到萨沙市,然后在我的坟墓前痛哭流涕?”
唐娜极度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但她能预感到克雷顿会有别的答案,她已有些不安了。
不过事实是克雷顿并没有否定这个答案,只是告诉她这并不完整。
“你少说了一半,她会在你的坟墓前痛哭流涕,但那是她杀了我之后的事。相信我,你的妈妈动起手来比你想象得还要利落。她不会对自己的仇敌有任何怜悯的。等一切都结束,她还会找一把枪,或者一根绳子结束自己的生命,整个贝略家族就此消失。”
唐娜不能相信他说的话,不断摇着头,这个可能太过可怕,她要从根本否决这个可能。
“可她只是个普通人,而您是个狼人,她即使有心杀您也不能做到,因为您能够轻易制止她......”
“但我不会制止她,届时我会站在原地毫不反抗地让她杀了我。”
狼人的黄眼睛不再看她,而是落在月亮之上,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兄弟此刻能够看着这里,像过去一样提出自己有一个点子能解决当前的难题,不让他陷入两难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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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样熟悉的光景已经不在了,他必须自己做出选择。
这对克雷顿来说并非易事。
他总是做出错误的选择,他已搞砸了自己的前半生,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再一次祈祷自己的选择正确。
“上次她把自己的丈夫托付给我,我没能活着把他带回来,甚至他的死还有一部分责任在我。这一次她把你托付给我,我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失望。在你能够独当一面之前,保证你的安全都会是我这个监护人的职责。”
克雷顿转过身,向着那片空地走去。
“跟上来吧,我知道你即使听到这些可怕的话也不会放弃的。你可能会因为对母亲的愧疚之情老实一阵子,但最终还是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因为这就是你的本性。贝略家的人都有这样的特质,我们像石头一样顽固而不知变通,只凭着任性处事,因此常常伤害到彼此,你不必为自己的想法愧疚,因为这是遗传。我原本对待你的方式确实有欠妥当,但接下去不会了。”
“你比我想象得更善良、勇敢....还有冥顽不灵。”
唐娜抱着胳膊跟在他后面,听到前面那些体贴和夸赞的话,身体中终于重新涌现出热量,支持她回到平时的状态,但最后一个词却又好像在她身上泼了一盆冰水。
“我猜您最后一个词要说的是“有恒心”。”她小心翼翼地说。
“不,这其中没有误会。”克雷顿冷酷道:“既然你以为自己超凡脱俗,不能和普通人一样活,执意要寻觅那些危险的事物,那我所能做的就是指导你认识它们,应对它们,好让你不至于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或者单纯的弱小而丧命,这些经验是你不可能从学校里学到的。”
他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激得她又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期待。
她终于得到认可了。
“如果必须与死亡相伴,做猎手好过做猎物。但你的思想和能力都还有所欠缺,接下去是给它们补完的时候了。这样一来,即使你未来遭遇不幸,我也可以告诉我的兄弟,我已经为你的教育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