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节帅在博州,谁都别想动我们!”
又有人高喊了一句,这一听就是托。
方重勇看了一眼车光倩,后者小声说道:“节帅,民心可用。”
看到似乎不需要“气氛组”在一旁煽动了,方重勇继续对人群高喊道:“本节帅在清河县城外,准备好了兵刃弓弩。你们拿着兵刃回家,在村里乡间,各自结社自保!贼寇来了杀贼寇,皇甫老贼来了,你们也不会如猪羊般被宰!愿意领兵刃的跟着本节帅一起走!”
听到这话,人群反而是安静了下来,并未妄动。
农夫们有着底层的生存智慧,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明白,领了粮食,还可以用“法不责众”来狡辩。
但领了兵刃,就等于是在主动参与造反了。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这些人一时间都有些犹豫不决。
“诸位,你们昨夜都没少杀粮仓守军吧?那可是将近两千人!
皇甫老贼来了,他会不查这些事么?到时候可不会管是不是冤枉你们了!
难道你们寄希望于皇甫老贼装聋作哑?”
车光倩从方重勇手中抢过铁喇叭,对着人群高喊道。
“好!拿了兵刃,死前也能拉个垫背的!”
一个壮汉从队伍里走了出来,跑到方重勇身边。
有他带头,一个又一个精壮汉子走了出来,不少人身上都沾着血迹。
方重勇心中了然,他们这些人昨夜已经破了杀戒。昨天杀一个是杀,明天杀一个也是杀,早就没有什么回头路可以走了。
只要手里有兵刃,皇甫惟明带兵来博州秋后算账的时候,还有一搏之力。若是手无寸铁,那真就是任人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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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重勇见目的已经达到,便翻身上马,朝着渡口木桥而去。
他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
不一会,方重勇已经到了清河县县城南门。就看到宇文宽正在指挥县城内的衙役和团结兵,将一箱又一箱的横刀、木矛、木单弩、弩箭等物摆好了。
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之中,周围都被简易的木栅栏围了起来,何昌期带着卫兵守在此处,以防宵小之辈趁机盗取兵器。
宇文宽看到方重勇已经翻身下马,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都吞进肚子里了,只是对着方重勇叉手行礼。
倒是何昌期毫不避讳,走上前抱拳行礼,低声询问道:“节帅,真要给那群暴民发兵刃啊?”
他有些不太理解。
其实大唐从开国到天宝时期,囤积的冷兵器已经严重过剩,长安城内的军械库,可以轻松武装五十万轻步兵。当然了,兵器虽然多,但是耗材却相对不足,每年都要大量补充箭矢、猛火油等物。
各州州府的库房内,也存有大量兵器。
这也是安史之乱到藩镇割据这一段时间,只听说饿死人,却没听说军队缺兵器的重要原因。
贝州作为“天下北库”所在,除了囤积了粮秣与绢帛外,也囤积了大量兵器,库存远多于普通州府。
本着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方重勇大手一挥,决定“顺便”将贝州的兵器库也打开。
让那些前来领粮食的博州百姓,也能给到人手一把刀。
相信等皇甫惟明派兵来贝州和博州“平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什么暴民,那是河北义士!
你懂个屁,皇甫惟明要杀他们,还不许义士们手里拿把刀啊!”
方重勇低声呵斥道。
“不对啊节帅,让他们来领粮秣的是我们,给他们刀兵的也是我们,这是不是有点……”
何昌期想了半天,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概括。
这是不是伪善来着?
何昌期心中暗想。
他刚要开口,却是听方重勇呵斥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只见方重勇脸上带着笑容走上前去,亲手将一把横刀交给一个排队领兵戈的农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手中握紧刀,要保护好家人!”
“谢谢方节帅!”
那位农夫感动得手足无措,受宠若惊学着何昌期等人的模样,向方重勇抱拳行礼。结果刀没拿稳掉到了地上,他一脸憨笑的将其捡起来抱在怀里,生怕刀被人抢走一样。
匆匆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方重勇喃喃自语叹息道:“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他又看了看那些一脸期盼,等待领兵器的农夫们,又忍不住低声感慨道:“罢了,从来便没有什么救世主,幸福只能靠双手一刀一刀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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