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勉为其难,做些好事,替孟德公分忧,太公只要替孟德公写封休书,便万事大吉。”
本来环氏是曹操妾室,并不需要休书,偏偏环氏身份敏感,曾是当代名士正妻,和一般的姬妾身份自是不同,轻易赶出会被士族非议,所以需要曹嵩来背书。
曹嵩反应过来,这小子说得好听,不就是想抢自己儿子姬妾么!
他强忍住饥饿,装作不明白的样子,也不开口说话。
袁熙见了,心下佩服,不愧是做过大官的人,竟然能忍得住。
过了一会,曹嵩才说道:“不知公子想要的是哪位?”
袁熙说话也不绕弯子了,“边让遗孀,环氏。”
曹嵩听了,面露为难之色,摇头道:“难啊,我儿的家事,没有正当理由,我也不好随便插手。”
袁熙暗骂老狐狸,说道:“正常来说,确实是这样。”
“但是如果姬妾不贤,太公当然可以替儿子将其逐出家门。”
汉代之时孝道为先,如有正当理由,父亲是可以替儿子休妻逐妾的。
曹嵩心道这袁家子,原来打的是这般主意!
一顿酒菜就想收买我?
他在香气的诱惑下,已经饿得下巴抽搐,开始咬自己的舌头,但仍是嘴硬道,“听说吾儿对环氏极为宠爱,没有证据,我也不能冤枉好人啊。”
袁熙理直气壮道:“她都住在我府里了,还要什么证据?”
“只要太公开口,就是等于把这事情做实了,我都不怕,太公怕什么?”
曹嵩还要说话,袁熙哪会给他机会,叹道:“没想到太公如此正气浩然,小子实在惭愧,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本来我还想之后隔三差五给太公送些酒菜,看来是用不着了。”
“既然如此,我把这些东西都带走好了。”
曹嵩心里一急,心道袁熙还真是难缠,当真是自己克星,自己还想着讨价还价一番,对方却根本不给机会!
他明白,袁熙这边只是要个名声,私下说不定什么丑事都做了。
对自己来说,环氏根本不算什么,能换些酒菜,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还奢望什么?
他当机立断道:“公子说的没错,那环氏确实不贤,待我吃饱之后,便找笔墨替吾儿写封休书。”
袁熙笑道:“这我倒是提前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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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招手,孙礼就从背后包袱里拿出绢帛毛笔松墨等物出来,开始动手磨起墨来。
袁熙对曹嵩笑道:“请。”
曹嵩只得提起笔来,一边盯着桌上的肘子大鹅,一边用饿得颤抖的手拿起毛笔,但手抖的厉害,怎么也下不了臂,忙用另外一只手托住手腕,艰难地一个个字写着。
袁熙见曹嵩好歹坚持写完,拿过绢帛看了几遍,发现曹嵩竟然还挺识相,用的理由是恶疾,这算是最不影响名声的借口了。
袁熙这才放下心来,卷起绢帛放在怀里,对曹嵩道:“太公辛苦,还请用膳。”
话音未落,曹嵩挥手挣开想要过来搀扶他的两名小妾,整个人迅捷无比地扑到桌子前面。
他抓起桌上木箸,夹了一大块香喷喷的蒸鱼放在嘴里,还未咀嚼几下,又夹起一大块的带皮肘子。
肘子挂在木箸上,如同肉冻般颤动着,丢入嘴里软烂温嫩,曹嵩差点忍不住哭出声来,才是人吃的东西!
他又去夹烧鹅腿,几下都没有弄下来,心一急丢下木箸,一手按住鹅身,一手扭住鹅腿,便用力往下一撕,将鹅腿拽了下来。
曹嵩胖乎乎的五根指头死死捏住鹅腿,滑腻的油水从指缝中渗了出来,顺着手腕流下,浸透了衣袖,他却浑不在意,狠狠一口咬在鹅腿上。
袁熙见曹嵩此时完全没有丝毫士族风范,心道在饥饿面前,果然是众生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