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人,拿到这个贴职的方式,是纯粹靠磨勘。
从直宝文阁,一步步水磨工夫磨上去。
等他们拿到手的时候,已七老八十,入土不远,所以直龙图阁又被人称作:死龙。
拿了就死的例子比比皆是。
像苏轼这样,五十一岁这样年富力强的年龄,以朝官身份拿到直龙图阁的例子,从熙宁甚至治平、嘉佑就已经没有了。
苏轼当即俯首拜道:“陛下隆恩,亲拔微臣,微臣感激涕零,必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煦等的就是苏轼这一句话。
他轻轻颔首,道:“朕于爱卿亦有厚望!”
“今年以来,朕屡遣使赐书爱卿,爱卿也一直都是遵照朕的旨意,将事情都办的很妥当。”
“朕很满意,卿要再接再厉!”
今年以来,登州那边无论是大建大奥,还是鼓励渔业,以及近来的,向高丽运输/走私武器、粮食。
都是苏轼在办,而且办的很妥当。
特别是鼓励渔业,苏轼做的甚至比陈睦还要好。
陈睦只是遵照赵煦的旨意做事,多少缺乏了一点主观能动性。
苏轼则不同,他充分发挥了自己文豪的优势。
不止一次又一次的写诗词,称赞登州鱼干,还各种带货。
江宁的王安石、汴京的韩绛、吕公着、张方平、苏颂,都被他带了进来。
这些互相写诗唱和,一起抬轿子,生生的将登州鱼干,打造成了名牌。
此外,苏轼还拿着公使钱,在登州将渔船租赁给百姓。
而百姓偿还的办法也很简单——不还钱,只给鱼就行了。
这使得百姓的贷款买船积极性大增,登州渔业大爆发。
短短一年,登州渔民的群体就扩大了十倍。
登州外海多个岛屿,成为了渔民们晒网、卸货之地。
就连沙门岛,都不能幸免!
再这样下去,沙门岛恐怕就不能作为大宋流放重刑犯的目的地。
恐怕赵煦得考虑去南海或者什么地方,找个荒岛,作为流放地。
嗯……
土澳就不错,就是太远,没个十年二十年,怕是连土澳的边都摸不到,更不要说去流放犯人了。
苏轼当即再拜:“臣为陛下臣,安能不奉陛下旨意而用心王事?”
“愿请陛下降下德音,以教臣将来之事。”
苏轼只是大嘴巴。
但在追求权力,迎合权力以及靠拢权力这个方面,他与其他士大夫别无二致——也就可能节操高一点,三观正常一点。
尤其是,赵煦公开了他曾在‘先帝要求下立三誓’的事情后。
苏轼比任何人都更想进步!
原因很简单——只要升到宰执,那么,即使触犯十恶不赦的死罪,那么也至于赐死。
这对苏轼这样的人来说,简直是为其量身定做的政策。
只要升到宰执——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乱说话得罪人,连累全家了。
至于第一誓——不以谋逆之外的文字罪人。
其实,这东西的约束力,约等于没有。
确实,官家发誓不以文字加罪。
可皇帝完全可以拿其他东西来罪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对皇帝而言,想搞一个人,还怕没借口?
实在不行,现场造一个罪出来。
谁又敢不服?
只有宰执大臣、三衙大将,纵犯十恶不赦之罪,止于赐死这一条才真正有意义。
赵煦看着苏轼的神色,嗯了一声,道:“卿回任登州后,须得记住,对于高丽来人求援之事,须当慎重,尤其要小心提防,那高丽来人,起二心,生邪胆,将我大宋拖入水……”
“北虏、高丽之争,于朕之言,狗咬狗而已。”
赵煦说到这里,就看向苏轼,道:“卿明白了吗?”
不要看,赵煦在那高丽僧官义天来朝的时候,态度好得不得了。
甚至赐给义天紫袍袈裟,还给了高丽很多大宋宫廷才有的版印经书。
但,外交上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吗?
嘴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
具体到如今高丽与辽国的战争,赵煦的心态是很奇怪的。
他处在一种矛盾的集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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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既怕辽人灭了高丽,又怕高丽反推了辽人。
所以,不要看他嘴上叫的凶,经常动不动就想要指使登州甚至京东路,加大援助力度。
实际上呢?
大宋迄今为止,对高丽王国的最大支持,也就是开战之初,援助的那些已经老旧不堪用的神臂弓与甲胄。
除此之外,不过是些道义上的支持而已。
哪怕辽人打下了平壤赵煦也依旧是没有扩大援助的意思。
原因就在于,在赵煦心中,现在的这场辽国伐高丽的战争,就是一场狗咬狗的战争。
辽国咬死高丽,对大宋固然不利。
可高丽反推辽国,也对大宋不利啊!
可千万别把高丽想象成亲宋的王国。
也千万不要被义天表面的伪装蒙骗了。
赵煦在现代,可看过历史书!
高丽人,在宋辽之间,一直扮演着两面三刀的角色!
那个义天僧,在元丰时代入朝,赵煦的父皇好心招待,引为上宾。
结果呢?
他一回去,就将他在大宋看到的东西,反手卖给了辽人!
而赵煦的上上辈子,不知道这些,加上义天还是他父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