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立刻起身,对沈括道:“存中,且与老夫一起出去见一见苏子瞻昆仲吧。”
“另外,今日还要与存中引荐一位大才!”
“哦?”
“正是提举元佑浑运运公事韩公廉。”
“公廉早仰存中之名,常与老夫言,想向存中讨教……”
沈括对于韩公廉,是有所耳闻的。
他也知道,天文局的元佑浑运仪,乃是当今官家非常关心的重点项目。
甚至亲自视察过浑运仪的工程进展。
自是立刻道:“我亦早闻韩公之名,今蒙苏公抬爱,自当以礼相交!”
于是,两人联袂出了书房,来到院中。
在这里,沈括见到了那个他当年相熟,如今却已陌生的身影。
沈括内心忐忑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但,苏轼却已上前一步,大笑着拱手:“存中,经年未见,不想存中风采依旧啊!”
沈括闻言,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因为,苏轼的性格,是非常豪迈的。
他素来有什么说什么。
连官家的决策,也敢公开评论。
自然,他不会是那种口蜜腹剑之人。
所以,他确实已经放下当年的事情!
于是,沈括上前拱手道:“子瞻风采,却是更胜当年!”
苏轼哈哈一笑,道:“怪只怪,登州鱼太过美味。”
“存中兄,若不嫌弃,某明日送上几斤登州上好的鱼干……”
“如此……”沈括拱手拜谢:“多谢子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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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颂在旁边,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无比欣慰。
“可惜张邃明去了真定……”他在心中想着:“不然今日就可上演两段佳话了。”
还有什么比一笑泯恩仇,更能彰显苏轼的胸怀的事情吗?
而苏轼要在官场上走的更远,就必须向人们表露自己的胸襟,确实容得下人。
不然,谁敢让一个睚眦必报之人,登上高位?
那会人人自危的。
……
“苏公果然是朕的股肱,社稷之臣啊!”赵煦听了石得一汇报的事情后,就忍不住感慨。
苏颂对他来说,真的是完美的臣子典范!
需要他做事,他就会埋头去做事,不计较个人得失——去年赵煦拜其为开封府县镇诸公事。
尽管赵煦给了他无数补偿,还在名头和政策上,尽可能的给其优待。
但,大宋的体制下,若换其他资历像苏颂这样的大臣,碰到这种带着贬官性质的任命——哪怕皇帝亲自下场请求。
十之八九,也是屁股一扭,一句话就打发掉了:此岂国朝善待儒臣之制?请恕臣不奉诏。
但苏颂就是肯接受。
真正做到了,将自己视作大宋的一块砖,皇帝让他去那里他就去那里。
不仅仅没有任何怨言反而是全心全意的做事。
在其梳理下,开封府诸县、镇,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韩绛要办的事情,也都是在苏颂的支持下才最终落实下去的。
关键,苏颂做了这么多事情。
却始终是两袖清风,其无论在开封府,还是在翰林院,都是不沾片文。
连合法的用来给官员宴客、招待的公使钱,他也没有动过一文。
在现在的朝堂上,能做到这些的人,除了中司外,就剩下苏颂了。
更不要说,如今,苏颂更是主动的出手,做为中人,协调、消弭苏轼、沈括的恩怨。
这可省却了赵煦无数功夫!
于是,即使是赵煦,现在也怪不好意思,甚至有了愧疚的心理。
“司马光去世,张璪出知。”
“都堂之上,如今缺了两位执政。”赵煦对石得一道:“都知啊,我觉得苏公足可堪执政之选。”
石得一哪里敢接这种话?立刻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
赵煦也不管这个,只自顾自的道:“都知说得对。”
“像苏颂这样的社稷老臣,国家股肱,若都不能拜任执政,当一任宰相……”
“天下人恐怕都不会服气!”
赵煦毫不犹豫的,代表了天下人,给这个事情下了定论。
石得一则只能躬着身子,他有点后悔今天来汇报了。
可他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