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吃干抹净

旧党的人哪里受得了?

于是,李常果断拟一个谥号:文康!

所谓,温柔好乐曰康,以好丰年,勤民事。

又曰:和民安乐曰康,富而教之!

这就是在政治上,对司马光进行肯定。

但……

赵煦捏着李常的奏疏,眯着眼睛。

他自知道,李常是吕公着的学生。

所以,李常有没有请教过吕公着呢?

又或者吕公着有没有提点过李常?

“无所谓!”赵煦轻笑一声,舔了舔嘴唇,轻声道:“且让子弹飞一会吧!”

朝廷给司马光赐谥,要等到其正式下葬,才会进入流程。

在这过程中,有着超过半个月的时间,可供此事发酵。

所以,赵煦这是故意的。

故意要把司马光定谥的事情,拿出来造牌。

故意,要把这个事情搞大。

不如此天下人怎么知道,他这个少主,就是司马光最大的靠山和最强的支持者?

这才是真正的榨干、耗尽司马光的一切利用价值。

连其死亡本事,也将成为一种价值!

没办法!

谁让赵煦,在现代深造过呢?

……

司马光的丧仪,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先是两宫下诏辍朝三日以示哀。

本来,按照故事,宰执重臣病故,天子也当举哀、致哀。

但赵煦还在守孝,因此以仁庙故事罢之。

到了丧事的第三天,赵煦再次御驾亲临亲奠于司马光灵前。

这是大宋的常例——宰执重臣,地位高于亲王。

不仅仅体现在其生前的政治待遇上,也体现在其死后的哀荣上。

所以,当赵煦在韩忠彦的指导下,在司马光灵前,举杯洒酒祭奠之后。

他便转身看向作为孝子的司马康,他走上前去,对已哭的人都已经憔悴、消瘦起来的司马康道:“爱卿且当节哀。”

说着,他眼眶微红:“相公一生,治学以诚,为政以忠,奉亲以孝……”

“卿当效相公之德。”

司马康听着再拜顿首:“臣……臣……谨遵陛下德音。”

但,看他的神色,赵煦知道,他肯定会悲伤度日的。

若赵煦不加干涉,司马康很可能会和赵煦上上辈子一样,在守孝期间因为哀思过度而神形俱消,最终英年早逝。

这怎么可以?

要知道,死掉的圣人的子孙,就是最好的政治工具。

而司马康为人淳朴、忠厚。

这是什么?

这就是最好的工具人了。

谁能拒绝一个不会参与政治,只会为自己背书的工具人?

于是,赵煦语重心长的道:“爱卿要记住,司马相公还有着遗愿没有完成!”

“爱卿是孝子,当继承相公遗愿啊!”

司马康抬起头,看向赵煦。

他记得很清楚的,老父亲临终前,已经把一切身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稽古录,交给范祖禹继续完成。

资治通鉴一书,则拜托了范纯仁、吕大防,请求他们照看、监督、刊印。

政治上的事情……

则大都都寄托在了眼前这位少主身上。

至于他?

老父亲只嘱托他要遵从教诲,以俭朴为生,另外就是让他负责将洛阳的产业变卖后,回乡卖地,分与家乡无地贫民,剩下的财产则用来买米、布,馈赠孤寡。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交代。

赵煦真诚的看向司马康,这位司马光的嗣子,以孝和诚闻名。

而且,其和司马光一样,从未真正参与过任何庶政的处理。

所以,即使他如今已三十有余,但依旧带着太学生们特有的清澈。

那是没有被名利场所污染,也没有被尔虞我诈所侵蚀的纯真眼神。

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赵煦最喜欢的就是,司马康这样纯正的君子人物了。

因为不需要太多表演,就可以将之带上贼船。

“司马相公,生前奉朕皇考之命,于洛阳着《资治通鉴》一书,此书朕曾尝试读过……”

“然而篇幅太长,纲目太多了。”

“能通读者,恐怕寥寥无几。”

“若如此,岂非是深藏若虚?若天下人不知《资治通鉴》之美,相公生前心血,岂非白费?”

“所以啊!”赵煦看向司马康,认真的说道:“这就是卿要做的事情。”

“卿曾在洛阳,佐相公治书十五年,知《资治通鉴》全书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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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天下,论对《资治通鉴》一书熟悉,无出卿右者!”

这是事实!

司马康在洛阳,陪着司马光写书,打满了全场,参与了整个《资治通鉴》书局前后的一切事物。

除了司马光,没有比他更熟悉《资治通鉴》的人。

范祖禹也不行!

范祖禹熟悉的是唐史和五代部分。

“所以,这个重任就落到爱卿身上了!”赵煦鼓励着司马康:“爱卿应当,代相公将《资治通鉴》一书,提纲举要,列出名录,别门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