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便有了些想法……想着,是不是可以将蚕盐与海盐以及鱼干结合起来呢?”
赵煦说着他的计划,坐在坐褥,兴奋的摩挲着自己的手。
他自然有理由兴奋。
只要蚕盐这块砖,撬开了大宋尘封的商品经济门户。
让鱼干和海盐,得以畅通无阻的进入全国市场。
那么,这道裂缝就会逐渐扩大。
最终,彻底崩塌!
小主,
重商主义的国策,也就可以随之确立下来。
因为,到时候赵煦会有很多帮手。
两位宰相听着,却是互相看了看。
他们的内心,都开始翻滚。
韩绛和吕公着,都是聪明人。
自然听得懂,赵煦话里面的意思。
借助蚕盐的旧制度,来卖海盐和鱼干这瓶新酒?
“陛下……”韩绛心头一动,就出列问道:“请恕老臣愚钝,陛下圣意是?”
赵煦看着韩绛,点了点头。
对韩绛的捧哏行为非常满意。
这朝堂上,要是多几个韩绛,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赵煦答道:“相公,朕初步的想法是,由中枢直接出本钱,向登州、明州、泉州等地,大量采购海盐以及当地卖不上价的鱼虾……”
“然后循祖宗漕粮入京之制,用蚕盐之法,配与天下贫苦百姓……”
“同时,可鼓励地方,多售海盐及鱼干……所得利润,一半归中枢,一半留与地方州郡,为其经费!”
韩绛和吕公着听完,都是心头摇动。
他们自然听得懂,赵煦的意思。
在大宋并不是所有商品,都会征税。
皇帝要的贡品,就没有任何税收。
甚至地方还得自己掏钱,自带干粮帮皇帝送到京城。
同样的,汴京的漕粮,也不需要交税。
从东南起运的漕粮,在大运河上一路绿灯,直抵汴京,中途没有任何官府刁难、吃拿卡要。
正是因此,汴京的粮价才会长期维持在低位——基本和产粮地持平(北宋皇帝长期对汴京粮价进行补贴,人为压低了汴京粮价)
所以,都大江淮等六路发运使司衙门以及白波三门发运使衙门的差遣,从来都是肥差——因为可以在漕船上夹带商品,一年下来,哪怕是个小官也可以轻轻松松赚到几百贯甚至上千贯的利润。
所以,用漕船之制,就是要宣布中枢定点采购的海盐、鱼干,在天下州郡免税通行。
用蚕盐之法,配与百姓,则是要将这些东西,强行卖给百姓。
鼓励地方多售海盐及鱼干,所得利润地方和中枢对半开,就是给地方官府分配好处了。
这算是打一棒子,又给颗甜枣了。
这样一来,似乎是三赢了。
百姓交的钱,现在可以拿到实物了,不再是和过去一样,给了钱却看不到盐。
如今,至少可以拿到一些实物了。
登州等地的海盐、鱼干,现在也能卖出去了。
朝廷和地方,大抵也能赚到一些钱。
就是……
两位宰相,总感觉有些不太现实。
可能吗?
大家都赢的话,谁在输?谁在付出代价?
可他们也不敢问,更不会问。
原因很简单。
这个事情,是官家亲自提出来的。
而且,为了推进这个事情,官家可是发了脾气,做了文章的。
这就意味着——他无论如何也要做这个事情。
甚至可能有了不换思想就换人的决心!
同时,蚕盐法的败坏,和他们的父亲都已经捆绑在一起了——官家已经暗示了。
所以,现在改革蚕盐法,使之重新恢复一定济贫属性。
等于给他们的父辈解套。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在这个事情上做文章了。
于是,韩绛也好,吕公着也罢,都只能唱赞歌。
“圣明无过陛下。”
“唯我陛下,仁圣睿智,泽被苍生……”
两位宰相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就立刻开始唱赞歌了。
不管怎么说。
至少在现在看来,两位宰相都觉得,官家的改革方法,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有问题,那也是后来人的问题。
尤其是韩绛,他马上就要致仕退休养老了。
才懒得为未来操心呢。
他现在只想着风风光光的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