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耆英会

八岁的孩子,哪来的这样的行动力和执行力?又哪来这样的认知和见识?

不过,这并不妨碍,洛阳众人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就开始写贺表。

天家嘛,不都是这样好面子?!

既然天家想吹,那么大臣自然不会扫兴!

可是,汴京来的消息,越来越夸张。

皇子笃礼好学,年仅八岁,便已通《论语》、《孝经》,仁圣之言,随口而出,圣人教诲,铭记于心。

他甚至开始向太母求学!

太母赐春秋之义,皇子读而通之,谨奏太母:若郑伯擒而不杀,以仁义礼法诫于段叔,则段叔将何以对郑伯?

消息传到洛阳,所有人都是张大了嘴巴,然后接着回去写贺表。

太后想要捧自己的皇孙,想要让皇孙在天下人面前的形象光鲜亮丽。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范祖禹随司马光修资治通鉴,手中史料,车载斗量。

相似的例子,史书上不知道有多少。

比这更夸张、更离奇的事情都有。

左右无非是当政者为了粉饰自身而刻意制造出来的虚妄。

旁的不提,本朝的天书事件,就是人尽皆知,士大夫皆以为耻。

哪怕天家现在也是能不提就不提。

但,今日从汴京传来的消息,却委实是叫人深思。

皇子……不,现在应该是皇太子殿下了。

这位殿下,移殿御前后,表现出了叫人惊讶的智慧。

特别是,面对宰臣询问时,能够条理分明的说清楚他个人的意见,同时还没有逾越任何礼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假如汴京那边的消息,确实不虚。

那么范祖禹,就不得不回过头去审视之前那些被他认为是皇宫大内的太后、皇后,为了粉饰皇子而特意放出来的种种美化事迹。

他不得不去想——万一……万一,那些事情真的是皇子个人做的。

那么,如今洛阳城中,元老贤达们,对于那位大宋元良殿下的一切揣测和想定,都得推翻重来。

想着这些,范祖禹就拱手说道:“相公,下官以为,若汴京所言种种皆为不虚,那就真是社稷之幸,国家之幸也!”

洛阳群贤,退居洛阳十数年,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和可能。

官家,固执己见,已经彻底被府库里的金银铜钱,迷住了心神。

可他哪里知道,天下财富是有定数的。

不是在官府,就是在百姓。

现在,朝廷的钱多了,百姓的钱自然就少了。

百姓无钱,民生凋敝,万业萧条啊!

如此一来,官府府库里的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司马光却并没有回答范祖禹,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范祖禹见着,不由得好奇起来,拱手问道:“相公,您在想什么?”

司马光眼神迷离了一下,看着在他面前,和他昔年壮年时,几乎没有太多区别的范祖禹,沉吟片刻后,悠悠说道:“老夫在想一个事情……”

“敢问相公是何事?”

司马光抬起头,看向苍穹:“如纯甫所言,立储制词之上,以皇太后权同听政,皇后权同佐理军国事……乃是宰辅御前请于春宫元良后,群臣殿上集议后奏请两宫而来……那么……”

“纯甫随我修书也有十余年了,当知道,自古以来历代女主临朝处断军国之权,皆出自于上授!”

“本朝章献明肃皇后,垂帘治国之故事,便是因真庙遗诏而来!”

“可如今,两宫垂帘听政,却是宰辅请于元春宫良后再奏于两宫所来……”

“虽并非直接由春宫元良旨意而来,可也与春宫元良脱不开干系!”

“既然如此……”

“春宫元良来日,也可以一纸诏书,收回权柄!”

范祖禹听着,不太明白,问道:“相公,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天子若是成年,两宫自当还政天子!”

司马光闻言,笑了起来。

对范祖禹的回答很满意。

这是没有受到朝堂污染的纯正君子之言。

所以,他对范祖禹点头:“纯甫说得对!”

天子成年之后,无论是皇后还是皇太后,都将自动丧失对朝政的处断权,都应该主动归政于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