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又挂断了电话,这次大卫也抿起了嘴,查尔斯还是说:“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这种年龄小的病人做疏导吗?他一定感到非常的难受和害怕。”
“我们首先要排除器质性病变导致精神问题的可能,如果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至最佳状态,那么他呈现出来的一切精神和情绪问题就不是精神疾病,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查尔斯当然能听懂席勒的意思,简单来说,一个人虚弱,他就会沮丧,这是非常正常的,除了受虐狂之外,没有人能在疼痛的时候开开心心,这类情绪问题不是精神疾病,是人类最正常的情绪反应。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这种情绪不归精神科管,相反的,如果某个人身体特别虚弱,精神却特别亢奋,那他就很有可能是个精神病患了,因为他违背了人类的情绪规律,就说明他的大脑可能出了问题。
“那么要如何区分界限?”查尔斯问道:“这种情绪要到什么地步才需要我们干预?”
“直到他们出现典型的外化表现。”席勒说:“请一定记住,有表现才能开处方,如果只有情绪,那就去心理部找咨询师,绝不要一个病人跟你说他不开心,你就给他开药,这不是精神科医生该干的事。”
席勒换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并说:“干这行最难的不是接收病人,而是拒绝病人,因为这是相当反常识,且有些违反道德的。”
“病人就在你面前,他表现得很痛苦,你知道他有一腔的愤怒、悲伤、怨恨要抒发,但你只能告诉他们,你很抱歉,你不能给他们开药,因为这不起作用。”
“绝大多数的精神类药物都有安定效果,他们吃完之后,这种情绪会减缓,但这实际上不是在治疗,因为你让他们违背了正常的情绪规律,让他们在该悲伤的时候去睡觉,在该愤怒的时候去睡觉,这很可能会造成比他们情绪爆发更严重的问题。”
“所以如果你遇到这种病人,就让他们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来精神科开药,除非他们已经因为抑郁症、焦虑症或者其他类似的精神疾病,感觉到木僵、涣散、失眠。”
“就如同其他科室的内科医生不会给病人开抗生素,让他们预防嗓子疼,只会建议他们在嗓子还没发炎的时候多喝水,少说话,少吃刺激性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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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听懂了,但是没听进去,因为这种理论听上去真的很无情,一个悲伤的病人来了医院,希望得到有效缓解,但是医生拒绝了他,这对他一定是另一个重大打击。
科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重,而席勒还试图让他更沉重,他说:“这一行就是这样,有可能在病人病情极为严重的时候,你给他开了足量足疗程的药物,并且期间辅以心理辅导,对他无微不至,极尽关怀,但他直到出院还是那样,完全没有任何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