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蝙微微晗首,把眼球转动到上方看着席勒,以至于在眉骨上方挤出细纹,席勒写下了四个单词,并把这四个单词画了一个圈,像是写思维导图一样,在下方画出了其他的分支。
“我并不常去深渊,因此对他们的了解不算多,但既然是灵体,他们一定会以自己最喜欢的形象出现。”
席勒在四个名字的下方,分别写上了几个代表穿着打扮的单词,贝蝙凑过去一看,发现第一个追猎下方写的正是“黑衬衫”。
“他常常出席于各色名流宴会,追随他的猎物穿梭在舞池、走廊以及盥洗室的隔间,粘在衣服上的除了酒液、唇印,还有鲜血,而黑色是最不容易被看出脏污的颜色。”
席勒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贝蝙只感觉到一种透骨的寒意从背后攀缘上来,他开始有些理解那些撞鬼的恐怖片主角了。
然后他又看到席勒在艺术这个单词的下方写下了“白衬衫”,并作此解释。
“如果漆黑的底色能够吞噬一切颜色,那么白色就是为了让最鲜艳的颜色显现出来,当他在一副柔软、炽热的素材上创作时,在白色衬衫上留下的痕迹也会成为作品的一部分,那是值得保留的纪念品。”
当席勒的目光看向最后两个名字,他的笔尖停顿了一下之后,还是先在暴食的下方写下“灰色领巾”。
“他不是一个优雅的用餐者,通常暴饮暴食,饕餮无度,因为大量的进食能够极快的恢复体力补充能量,为接下来的一切做好充裕的准备,他常常会最低限度的携带一块灰色的餐巾,以确保汤汁不会滴在衣服上。”
到了最后一个凌虐的时候,席勒的笔尖停顿的格外的长,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但最终还是写下“红色上衣”。
“他会非常乐于穿各类红色的衣服,这会让他想起那些因失去皮肤,裸露在空气中而不断蹦跳的鱼。”
最后有关凌虐的介绍最为简短,但席勒的语气和他用语气暗示的某些内容却让贝蝙不寒而栗。
他再次低头看了看纸上面的四个名字,轻轻舔了舔自己的有些干涩的嘴唇,然后说:“除此之外呢?他们有什么特点又有什么弱点?”
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我都说了,我不常去深渊,对他们不算了解,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我们尽量不要刺激到他们,否则你就能感受一下真正的恐怖片主角的待遇了。”
贝蝙那种属于蝙蝠侠的直觉在提醒着他席勒说的是真的,因为当时飞过的那抹属于玻璃碎片的寒光距离他的眼球大约只有一公分,而那一瞬间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至于他们的弱点,其实我也只能靠猜测。”席勒先用笔先在追猎那上面点了点并说:“追猎一次只会狩猎一只猎物,他盯准了谁,就会反复出现在他的面前,直到找到下手的机会。”
贝蝙猛然发觉,席勒之前对这些病态人格特质的描绘当中透露了一些非常晦暗的真相,于是他本能的说道:“从舞池到走廊,再到盥洗室的隔间?”
这一刻,贝蝙看到他的视野摇晃着,眼前布满了朦胧的光,而当光芒散去,舞池中的人群星流云散,而他的视野则锁定了其中一个人。
摇晃的视野中始终有那个人的背影出现,离开舞池,与周围的人打招呼,从侍者手上接过酒杯,站在原地与熟人攀谈,直到转身走向走廊。
穿过长长的走廊,光线变得愈发昏暗,人影消失在了盥洗室的隔间里,顶灯一闪,镜子上反射出了穿着黑衬衫的席勒尚属年轻的脸。
贝蝙猛然惊醒,他终于发现,席勒在描述的不是概念,而是过去。
于是视角继续。
贝蝙看到视野之中是一面巨大的墙绘,再一转头,这里似乎是一个艺术工作间,被设置在巨大的仓库当中,而这面巨大的墙绘描绘的是法国画家弗朗索瓦布歇的《丘比特的教育》。
还未等贝蝙思考这幅画到底有什么隐喻的时候,他就在凌乱的画架当中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鱼,鱼的腹部插着一把刀,但从鱼鳃当中不断冒出的血沫,说明它还活着。
刮去鳞片,剖开腹腔,摸索肌肉与骨骼,血液不断喷溅出来,顺着袖口一路染上去,前襟也留下花朵般的血点。
猛烈的饥饿感传来,视野中的光线开始不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