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楚歌一口气说完,顿有如释重负之感。
说完之后,她马上感到了后悔。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此时此刻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吗?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鬼使神差中似乎有一种力量逼她急于表白什么,现在想来,这句话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可是,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如同泼出去的水,收回已经绝无可能,一阵忐忑之后,陶楚歌已无所顾忌,大胆地迎向曲思秋的目光,她在等待对方的爆发。
指责?嘲弄?奚落?鄙视?挖苦?……陶楚歌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期待地风暴却没有如约而至,曲思秋只是平静地看她,目光清澈如水,竟然看不出一丝喜怒。
陶楚歌大感意外,总以为刚才的一番话对方并没有听清,又以为对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与她无关的一切屏蔽在外!
“思秋姐……”陶楚歌嗫嚅喊道。
半晌,曲思秋幽怨地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陶楚歌的秀发,爱怜地目光中有着淡淡的无奈。
是啊,这一点,曲思秋又何尝看不出来?女人天生敏感的本性已让她洞察秋毫,好多次眼前这位比自己年幼几岁的少女,对林赤表现出的那份殷切关怀又怎能不让曲思秋察觉?开始曲思秋仅仅以为她爱屋及乌,但时间一长,曲思秋便不那样认为了,但凡陶楚歌在场,只要曲思秋和林赤单独相处,她总是及时出现。
“我错了……”陶楚歌声音低如蚊吟。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期待着曲思秋的批评。
“你何错之有?”曲思秋尽量装作风淡云轻的样子,“爱情是自由的,谁都不能阻止你追求爱和被爱的权利!”
“那我该怎么做?”陶楚歌仿佛受到了某种暗示,毅然道:“我真的很喜欢林大哥,打心底喜欢!如果这辈子得不到他,我都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说到这儿,曲思秋才知道对方对林赤的爱之切,忽然之间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内心无比沮丧,竟空荡荡起来。尽管如此,曲思秋不想被对方看穿,就马上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强颜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林赤的?”
“说不上……大概是在安全区的那天晚上,他被日本人那么恶狠狠地抽打,居然毫不妥协,那时我应该是满心敬佩他……后来我教他日语,他一学就会,又表现出了超常的学习能力……我应该是那时对他产生爱慕之心的!”
“你还教他日语了?”曲思秋淡淡问道。
“是啊,前后加起来就教了几天,不过就这几天,他已掌握了不少……”
接下来,诊所里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两人均各自想着心事,良久良久,率先说话的是曲思秋。
“如果林赤还有机会出来,你要抓住机会对他表露心迹……”
“你是说……林大哥凶多吉少?”陶楚歌一脸忧愁。
“对日本人来说,他犯的可是死罪!”话一说出,曲思秋悲愤难抑,双手掩面,泪水夺眶而出,竟不能自已。
“……无论如何,我要想办法救他!”陶楚歌决然道,“我再去求我爷爷,他如果不答应我,我就……”
“算了!”曲思秋擦了擦眼角,“这件事情,你爷爷也有心无力!毕竟,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案件!”
陶楚歌正待分辩几句,却被门外骤然而至的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紧接着大门被人撞开,罗蔓手拎一只布包冲了进来,神色慌张,一进门就急切叫了起来,“日本人来啦!”
曲思秋知道罗蔓的非人遭遇,内心深处极其惧怕见到日本人,正要安慰几句,却看到罗蔓把布包放到地上,飞一般爬上了二楼。
陶楚歌却镇定自若,面无惧色,不退反进,径自走向大门,毫不迟疑地开了门,对着街上凝视片刻,回头对曲思秋道:“看样子不像是是来抓人的,咦,那辆车很奇怪!”
曲思秋好奇心大起,便也走上前去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