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乘风听得意外又惊讶,慢慢蹲下来看着他,试问:“你是说,你和他是?”
陆子卿脸上的眼泪被冷风吹干,平静地说:“你会笑话我?”
“你来真的?我以为……”苏乘风垂首叹气,酝酿片刻才抬头,轻声说:“我笑话谁都不能笑话你,咱仨从小一起长大,没有血亲却胜似亲人,我比你俩都大,就是大哥。”
“从前,我的心愿是行侠仗义,打遍天下无敌手,那时是不知天高地厚,后来,经过奚师傅不在的那几年,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脱过几层皮才从苦日子里爬出来,辗转又见你深陷泥潭,打打杀杀的日子太累,我希望你们都能安稳幸福,子孙满堂,而不是孤独终老,真心交付伤的是自己。”
“你以为我是戏耍他?”陆子卿淡淡地说:“我走的每一步皆盘算再三,相同世界之人尚有分别之时,更何况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有人注定会离开,我不想留遗憾,你如今投身军营,往后跟在杨将军身边,建功立业,守好大宁江山,不要再回去。”
苏乘风拧眉,“你要去哪儿?”
“去做我该做之事。”陆子卿说。
“不行。”苏乘风脱口而出,“你走,我便跟你一起走,守江山不关我的事儿,我们兄弟仨走到哪里都要在一块儿,你忘了。”
“我没忘。”陆子卿说:“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有逆天改命的机会,要好好抓住,擎君不在了,说来都与我有关,国公晚年丧子,虽有仆从,但终是无子的孤独老人,乘义留下来听他差遣,就当是帮我弥补一点歉疚,我走的安心。”
“可是……”苏乘风矛盾,“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陆子卿叹声,“不放心那些年都熬过来了,现在不必多虑,倒是陈稷,初登皇位,反而胆小,愁眉苦脸就没见他像以前那样笑过,虽有些武艺在身,但现在的心智,仍是个只爱吃喝玩乐的孩子,忽然面对这等大事难免害怕,从前他与你和乘义玩的熟,若是得了机会,再开导开导。”
胆小鬼在第二日早朝,身穿赭黄色圆领龙袍,戴乌纱翼善冠,坐在龙椅前愁眉苦脸,望着下方端严肃穆的文武大臣,夺命连环问而瑟瑟发抖。
从前是跟着陆子卿写字读书,可多半是只知其句,不知其意,掌握了浅表的东西,要完全融会贯通还需数年,眼下面对国家大事,压根不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