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新娘子——
南枫被摆弄了一下午,那几个婆子的手法相当强硬,弄得她头发痛脸也痛,到最后她差点和他们大打出手。
但是想到先生的嘱托,和临别时沈由坚定的眼神,最终她选择暂时按捺住情绪。
她愿意等待着先生和沈由。
南枫被盖上了红色的盖头,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模糊起来,只能透过这层薄薄的红布,隐隐看到外面的人头攒动。
还真是大手笔……
她被喜婆牵住了手。在数人的簇拥下,缓缓地移到正堂。
这是一段漫长的路。南枫想,或许她此生再也不会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漫长。
甚至在中途,她都怀疑先生和沈由是否离她而去,不愿再来救她。
她的心因此变得惶惶不安。周围尽是陌生的面孔,她熟悉的人都不在身边。
父亲也老了,根本听不清她说的话。甚至连她是谁,都慢慢认不出。
当初几个哥哥说为她定下这桩婚约时,她曾跑到父亲面前哭诉。但是父亲只是缓缓摸着她的头,问她是谁家的姑娘,哭得这样可怜。
那一刻她感受到莫大的悲伤,甚至超过了她被定下婚约这件事。
父亲向来宠爱她,甚至这宠爱变成了溺爱。她和父亲的关系一向很好。不管她如何撒娇放赖,老阁主总是用一贯慈爱的目光望着她。
想到这里,南枫本就惶惑的心,顿时变得哀伤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绕过一道回廊,周围弥漫着花香,这花香叫她想起了沈由。
沈由总是会在清晨一个人跑到山里去,摘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为她编出手串、花环之类的小物件。等到她醒来时便能看到,有礼物放在她的窗前。
她知道这是谁送来的,但每次都故意装作不知。
反而将那些略显粗糙的礼物放在手心,托举着跑到院子里,跑到先生面前,问是谁送来的。
先生每每看一眼躲在门后的沈由。沈由一脸紧张,脸上满是纠结,既想让南枫知道是谁送的,又怕她真的认出来。
此时的南枫背对着沈由站立,别人看不见,但方渡能看见他的表情。
一双漂亮的眼眸滴流乱转,满是灵动活泼的神采。她似乎总是在等待沈由站到她面前,先一步表白心迹。但以沈由那个闷闷的性子,这一步如同天堑,实在很难跨出。
呆子沈由……
此时的南枫脑袋蒙在红盖头之下,咬紧嘴唇,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埋怨着沈由。
若是他们能早点互通心意,哪里还能给南乡阁这几个哥哥机会呢?恐怕他们当初在无名山,就在先生的见证下结为夫妻了。
南枫越想越气,手中捏着的喜帕被她攥得紧紧,揉得皱皱巴巴的。
再度拐了一个弯,她感到眼前顿时有一阵明亮的光,已经到了喜堂。
这时南枫骤然慌了起来,刚才在那段长长的回廊,明明是最好的机会,但是根本不见沈由出手,也没有察觉到先生的气息。
难道他们两人真的骗了自己?将她放弃了!
南枫的心跳加快,她透过盖头的缝隙,看见了一双绣着金线的靴子。
眼前这位,恐怕就是那位没见过面的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