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他“啧”地用力咂嘴,而后默默收回前倾的身子,不发一言。
也就只有青登能让桀骜不驯的芹泽鸭服软了。
镇住芹泽鸭后,青登侧头看向身旁的近藤勇。
“勇,高取藩那边可有消息?”
近藤勇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消息,一片寂静。”
“不过,我想他们再怎么迟钝、蠢笨,也不可能不知道有股势头渐盛的叛军正朝他们攻来。”
这个时候,总司倏地插话进来:
“橘君,高取藩能够挡住叛军吗?”
这次换清河八郎来作答了:
“不好说啊……高取藩本就是一个只拥有石高的小藩。”
“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要武器没武器。”
“除了拥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坚城之外,再无可取之处。”
“据我所知,高取藩的兵力极孱弱。”
“全藩上下能够即刻动用的藩兵,只有寥寥的200人。”
200人……听到这个数字,在场众人无不沉下脸来。
大家本就不对高取军的综合素质抱有希望。
在部队战斗力乏善可陈的情况下,部队规模又远少于叛军……不论怎么看,高取藩现在已然陷入危在旦夕的绝境。
藤堂平助轻抿嘴唇,作思考状。
须臾,他向青登提议道:
“橘先生,依我看,高取藩眼下已是危若累卵。”
“假使高取城被夺,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我们即刻向其派出援军?”
他刚说完,青登就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们现在派不出援军。”
“我们绝大部分的将士目前仍在前往奈良的路上。”
“目前顺利抵达奈良的将士,只有寥寥的300人。”
“仅凭这点兵力,莫说是救援高取藩了,搞不好连这支前去救援的部队都会赔掉。”
“更要紧的是,辎重尚未完全到位。”
“贸然进军,风险过大。”
“一旦无法速胜,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我不打无把握的仗。”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高取藩的君臣们能够顶住叛军的猛攻了。”
“至少也要撑到我们的到来。”
本以为今次的战斗仅仅只是去封锁御门。
在京都的市町内作战,自然是用不着调配辎重。
将长州逐出京都后,直接返回屯所吃饭。
结果……突如其来的叛乱,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留守京都的岩崎弥太郎正开足马力地调配辎重。
做好随时打仗的准备——此乃青登对新选组的物资储备的唯一一条要求。
岩崎弥太郎等人一直是根据青登的这则指导思想来储备物资的。
出于此故,新选组的仓库里长期备有足量的粮草。
也正是多亏了青登的未雨绸缪,尽管“大和之乱”来得很突然,但新选组的后勤系统还是迅速做出反应,不日就能完成进军准备。
因为财务室的“室长”一职仍空缺着,所以岩崎弥太郎现在基本上就是兼任着新选组的室长。
在岩崎弥太郎的有序安排下,财务室的勘定们鼓足干劲。
【注·勘定:财务室的基层职员】
回望此前的伊贺攻防战,是时的新选组只有百来号人,故而后勤压力并不重。
而现在,新选组已成长为三千人的大军。
如此规模的军队,需要一支同样庞大的运输团队才能保障其补给。
此番负责为新选组运输辎重的人,都是临时招募来的“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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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崎弥太郎向京都内外贴出告示:征集民夫、载具与畜力!
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有一把子力气的人,每往前线送一趟辎重,赏金1两!
出借载具与畜力的人,将根据其质量而直接获得2两至10两金的租借费!倘若载具与畜力有了什么万一,直接照价赔偿!
最近的年景很不好,即使是名列“三都”的京都,也有许多人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
穷苦人既不怕辛苦也不怕死,就怕没钱!
新选组公布出如此丰厚的条件,自然是应者如云。
转睫间,一支规模可观,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的运输团队,赫然成型。
有物资,有运货的人,一切准备妥当。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
一袋袋大米、一捆捆干草、一包包兵器,被有条不紊地运出仓库,排列成长龙,陆陆续续地送往奈良。
为了保障补给线,防止敌对势力的破坏——主要是为了戒备目前仍驻留京都的长州——青登派出机动力极高的七、十番队,即骑兵队去全程护送。
此外,奈良奉行山冈景恭也在不遗余力地给予支持。
他调集了城内的物资来供应新选组。
奈良的历史比京都还悠久,古称平城京。
虽无法跟江户、京都和大坂相比,但它也是日本国内数得着的大城。
出于此故,奈良的物资储备不可谓不丰富。
对于山冈景恭,青登真是越看越顺眼!
自打当上京畿镇抚使,青登就患上了愈发严重的“求贤若渴症”。
镇抚府有着很大的人才缺口。
倘若打个形象的比喻……青登的镇抚府就像是个一条腿粗、一条腿细的瘸子,粗的那条腿是“猛将”,细的那条腿是“文臣”。
猛将就不说了,青登本人就是最猛的那一个。
遍观整个镇抚府,拥有创业理政之才的人也就只有山南敬助、藤堂平助和佐那子了。
像山冈景恭这样的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文臣,实在难得。
青登暗暗下定决心:
——我之后得想个办法去挖角山冈景恭!